慢慢地……嘴角一勾,眸裡漾起一片瀲灩。
他從衣袂處撕下一片布塊,輕輕擦拭那小姑娘手腳傷痕的血跡,待擦到傷口時,手勢越發輕柔了。
黛蜜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夜槿恆寬實的背上了。
雨已經停了,徒留下一地枝葉狼籍。看看那陽光,想來已過卯時了。
“師傅,蜜兒很重,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能走。”說著,她輕輕掙扎著便要下地。
夜槿恆手腕用力,止住她,“莫要亂動,你腳上有傷。”
黛蜜低頭捋起裡褲看了看,那裡已經整整齊齊地包紮好了。再看看夜槿恆已撕去一角的衣襬,不禁心裡一動。
“師傅——”
“師傅比你大數歲,無妨。”
黛蜜掂量幾下,覺得也對,便不再掙扎,只乖乖地地趴在那仙人清雅的玉背上。
“師傅,你猜我墜下崖的那一刻都想了些什麼?”
“嗯?”慵懶的鼻音傳來,可知,揹著黛蜜並不覺辛苦。
“我那時在想,我真是紅顏命薄啊,死的時候才來個浪漫,又是煙啊又是霧的,搞的人家想看看這世界最後一眼都看不清。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對對!就是這樣!”
“崖底有佳人,一顧在半空,再顧還是在半空……”
“崖不在高,不死則靈……”
……
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低,黛蜜頭一歪,把臉埋在夜槿恆脖頸處,便又睡過去了。
夜槿恆步影更快,疾風一般。身邊跟著緊追的毛茸茸的小白狐。
剛上到崖頂,一陣哭聲轟隆傳來。
黛蜜忙奔過去,揪起南兒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拉起,吼道:“臭小子,我還沒死呢!你哭什麼喪?!”
“啊!蜜兒?!”揉揉眼睛,不是幻覺!
南兒破涕而笑,扭著小身子飛撞進黛蜜懷裡,眼淚鼻涕揉了黛蜜一身。
蜜兒心裡一酸,一斂玩笑神色,溫柔地攏起雙臂,摟緊了那哭的眼睛紅腫的小人兒。
看著眼前偷偷擦淚的荷大娘,還有那一臉寬慰之色,只樂呵呵搓著手的周伯,黛蜜忍住鼻腔的酸意,粲然笑道:
“周伯,荷大娘,我回來了!!”
一眾人往雲軒走回,臉上都洋溢著歡笑。
南兒邊走邊逗玩著那隻小白狐,黛蜜正轉頭和周伯,荷大娘聲情並茂地講著相思崖歷險記。一段講完,剛要歇口氣準備繼續,夜槿恆忽然俯身湊到耳邊,聲音無比魅惑。
“不死則靈?看來蜜兒果然是才華天成。”
黛蜜臉一白一紅,好不精彩,遂把頭一低,拉著不明所以的南兒一溜煙逃開了。
她撥了撥眼前的桃花枝,彈落一枝寒雪,遠遠地聽見,身後竟傳來夜槿恆幾宣告朗的笑聲。
仙變了,仙變了!
夢裡挑燈
明月懸空,疏影橫斜。
山下小鎮,青瓦層疊,石巷深遠。偶有幾棵榕樹生在屋門前或後,掛著無數的錦囊手帕,不知是那夫妻間的山盟海誓?是那年輕姑娘的春心閨夢?還是那父母對子孫的殷切期盼?
青風小鎮三面環水,青風河從南而下,像母親的臂彎般護著小鎮;見證著青風小鎮那悠悠的歷史,那古樸鎮民一代又一代的生死榮辱。此時青風河上一葉葉小船鱗次櫛比地泊在淺灘。忙碌一日的漁夫收理好漁網,而妻子則在船頭煮著晚飯;還年幼的兒女在岸邊玩耍著燈籠。農家的孩子玩意少,只一年的除夕之夜才可以奢侈地玩上一會兒小燈籠,此刻便樂的格外鬧騰。炊煙裊裊,漁舟唱晚,好一個“一家齊樂,天倫共享”!
路上游人密集,滿街歡聲笑語。男女老少,皆換上了新衣,小兒滿街歡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