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娘說,我的眼睛生的好……”一雙含情目,纏綿清亮,水中映月般。
清淚劃過雙頰血漬,他絮絮低語:“霜娘、我的霜娘,比海棠花還美,就是……命太苦。”
記不清何年,雪似綿絮紛紛落,他隨兄長去棠湖觀雪,被貫來愛戲耍他的嫡兄困在湖心亭,寒冬難捱,他凍得幾要暈厥過去,只得攏著單薄的披風度夜。
夜半,罩面的披風被一隻柔軟的素手掀開,少女的指尖暖意綿綿,恰立在他身前,為他擋住外來的風雪。
她垂眸望他,笑得像姝麗的海棠花:“小郎君,湖上風饕雪虐,可不值得你競夜觀賞。我帶你歸家罷。”
我帶你歸家罷。
“好。”他闔目無憾,殞命在十九歲的暮春。
為看似虎口脫險的宋家,送去致命一擊。
宋迢迢從賬房脫身,坐在前堂的廂房歇息,欲喚碧沼替她揉捏酸脹的眉心。
適時,門扉被轟然推開,她抬眸,看見杜菱歌淚眼婆娑闖進來,心頭重重一沉。
本應在廬州的阿姊,怎會突兀現身。
況且,阿姊幾乎從不落淚。
她剋制著自己紊亂的心緒,聽見杜菱歌哀聲道:“月娘,新獲寵的宛嬪發難,長兄、還有大舅,都被下詔獄了……”
揚州城郊臨水處,有一別苑,層臺累榭,錯落有致,為吳王的暫居地
。
苑中菡萏爭芳,足有十頃之闊,恰值花穠,蕭傳泛舟到藕花深處作畫。
他畫得入神,未曾注意到一葉小舟翩然靠近,曳舟的書童阿桐搖鈴,喚他:“大王,大王,有客來尋。”
蕭傳面色平淡:“本王有要事,且讓他等著罷。”
“可是。”阿桐有些難為情的撓腮,細若蚊蚋道:“郎君每每見了這位娘子,都要喚人家‘仙子’。”
話音將落,阿桐便見自家大王急吼吼行舟,朝河岸奔襲。
蕭傳疾步去內苑換了身簇新的衣裳,淨面,薰香,一氣呵成。
去花廳的路上,他又是急切,又是忐忑,直逼得耳尖泛紅。
入廳前,他深吸數口氣,方能保持矜貴的氣度,不疾不徐在宋迢迢對案落座。
他深刻反省了此前的多次窘態,為讓心儀的小娘子改觀,立誓要展露出最得體的一面,笑問:“娘子遠道而來,想必疲累,且喝口茶?”
宋迢迢勉強一笑,應道:“有勞大王。”
蕭傳發覺她心神不寧,立時惴惴不安起來,緊張道:“娘子是不愛喝擂茶嗎?此處還有寶珠、毛尖……”
宋迢迢觀他神態,不禁失笑:“於茶道上,奴並不挑剔。”
少年發愣,被她發自內心的淺淺一笑,撩撥得心絃大亂,手足無措的垂頭,一個勁的往茶碗中撒玫瑰鹽。
宋迢迢沉吟幾息,決定直奔主題:“接下來奴的所言所行,或許會有冒犯、唐突大王的地方,然為了親族,奴不得不為之。”
她斂礽肅拜:“萬望大王恕罪。”
蕭傳愈發惶惶,連忙道:“娘子儘可言。”
宋迢迢沉吟:“不知奴己身,或是奴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