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阿孃太愛說教……”話到這處,蕭偃就不肯往下聽了,噙著笑打斷:“我知、我知曉。”
“凡是出自月娘之手,必是世間最最好的。”他一雙柳葉似的長眸勾起,極清亮,“亦是最有情意的。”
坊間的絲竹聲漫入園林,伴著蟬鳴渺渺,幾多婀娜,獨留亭內一片闃靜。
宋迢迢不自在地低頭,腮面含粉,手指絞著腰間絛帶,一段白淨生光的脖頸朝向蕭偃,不去與他對視。
仿如一串柔嫩的花穂搔過,蕭偃心尖酥麻麻的,他垂下濃黑的翦羽,情不自禁傾身,唇瓣將要擦過她耳廓,蟬鳴聲突地高亢,刺得他收回動作,神色清明幾分。
遠處閉口藏舌的簿囟們抓住機會,紛紛活泛,當中的孫得全小心翼翼靠近亭臺,捏著嗓子問:“陛……郎君,夫人近來身子不大爽利,擎等著您回屋侍藥呢。”
這藉口蹩腳,宋迢迢許是半醉著,並不置喙,含含糊糊道:“阿郎去罷。”
縱有諸多不捨,蕭偃到底記掛著要事,他抿唇,勾了勾她的小指,依依惜別,“兩個月,再等上兩個月,大婚以後,我們就無須守勞什子規矩,年年歲歲皆相伴。”
近日他克己守禮,每隔半旬見她一次,次次都不逗留太久,就是為了遵循先人口中“婚姻之故,言就爾居”的俗禮。
宋迢迢頷首,笑一笑,“去罷。”
待一行人走遠,宋迢迢收住笑面,慢慢坐直身子,蔥段般的指節在銅壺上撥動幾下,從酒壺中倒出一盞茶水。
清茶清酒在色澤上區別不甚大。
她不緊不慢地呷茶,周遭看護的暗衛乍眼看去無甚異端,放寬心防。
銀鞍趁勢現身,站在扶疏花木遮掩的死角,壓著眉頭,頗為焦灼道:“娘子的衣裳燻了整整一夜迷/香,加上這酒,尋常人吃了解藥都難捱……”
“他,他居然不為所動!”
宋迢迢面色淡淡的,只道:“他常年習武,武藝與阿仰不相上下,兼有百毒不受這一項,哪裡是這麼好糊弄的?”
“況且。”她眉梢一挑,“他分明動搖了。”
“明日上巳節,你去尋個人,與我去曲江池踏春罷。”
銀鞍聞言穩住心神,目光向下,眼看女郎用指尖沾了茶水,在漢白石桌面一筆一畫,寫出個“沈”字。
翌日,芙蓉園中曲江池畔,芳草萋萋,乳燕啼歌。
春光依次撫過岸邊的遊人,將他們的綺羅衣裝照得熠熠生輝,車馬駢溢間,富戶人家的香囊、配飾被擠得散落一路。
兩岸楊柳與繁花交錯而立,一面是清淺碧色煙,一面是深濃胭紅團。
風乍起,楊柳和飛花齊齊掠向水面,擾皺江波。
小船泛波緩緩行,船內兩名麗人相對而坐,似是故人重逢,言語殊為投機,可惜相談不到兩刻鐘,就有僮子匆匆來請。
道是沈家大郎催得急,盼著小妹回去行障團聚。
沈群春暗啐這廝好沒眼色,偏生無法,明瞭這不算大兄的本意,唯有和宋迢迢分別。
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