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蕭然拿著那件壞了拉鍊的外套出了門。
張小巴嗅著衣領中的青草香味,彷彿被沈蕭然的氣息包裹著。
課間的教室吵嚷,張小巴卻如坐於蓮臺之上,一切熙攘都與他無關,往桌上一伏就是一片淨土,很快與周公相會。
一群欲過來淨化淨化心靈的同學見班寶又趴桌上睡覺了,只能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動的腿。
“喂,沈蕭然去哪兒了?”
身邊突然響起一道有些傲慢的聲音,張小巴緩緩埋了埋頭,側過臉來,睜開惺忪的睡眼。
輕輕的晨風拂過窗簾,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少年白皙的臉上,睫毛如蝶翼,半睜的眼睛迷茫而又無辜,漆黑的眼珠子覆著一層薄薄的水霧,彷彿一眼就能望到底的乾淨。
哪個童話世界逃出來的的小王子……
這是這一刻盛繁腦子裡下意識冒出的想法。
餘光瞥見少年手臂下壓著的一本練習題,露出一角,上面寫著主人的姓名——“張小巴”。
……盛繁瞬間打消了心中的想法。
世界上不會有哪個王子取名如此隨便……
一看就屬於父母不太有文化的那種家庭。
但是面前這個少年的氣質又渾然天成,是獨特與古典的結合,不像是普通家庭培養出來的。
盛繁回憶一番,緩緩開口,“城東的控股張家?”
張小巴一愣,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不是?那是城北的建材張家?”
張小巴搖搖頭。
就是說,有沒有可能,是水豚王宮的張家。
盛繁再想不出哪個拿得出手的張氏。看來真是他看走眼了。
“你剛才是問沈蕭然嗎?”張小巴終於從剛睡醒的恍惚狀態中出來,清晰地想起了之前迷迷糊糊中聽到的問話,“他去校門口了。”
“這個點,他去校門口做什麼?”盛繁將目光從少年臉上移開,注意到他明顯寬大的校服,視線一頓。
正好有同學出教室,後門開啟關閉,帶起一波寒冷的氣流,張小巴往溫暖的領子裡縮了縮,有問必答,“他去幫我取外套了。”
盛繁聞言,臉上閃過一抹不可思議,居高臨下,氣勢迫人,“你身上穿的外套是誰的?”
少年雙臂置於課桌面,坐姿乖巧,毫不避諱地仰頭看他,“沈蕭然的。”
他不知道盛繁問這個問題做什麼,沒想到他話音一落,面前的男生就不能承受般倒退兩步。
“你……你你你……怎麼可能?”盛繁大受震撼,並且不願相信,“他怎麼可能會借別人外套?”
沈蕭然一直是個邊界感極強的人,就算在鼎瑞之時,也不像其他世家公子那般或是攀結關係,汲汲營營,或是拉幫結派,四處鬼混。
他好像對誰都從容有禮,與誰都能談笑風生,卻從不深陷於任何一個圈子,也因此在他們這樣的階層環境裡難得的尤其乾淨。
而他分明不會對誰如此親近,就連顧小斐,他都沒見沈蕭然借衣服給他穿過!
“為什麼不可能,沈蕭然人那麼好。”明明他“轉學”第一天,沈蕭然就友善地借他外套穿來著。
張小巴被問得莫名,教室後門一直有人進進出出,寒流一陣一陣的,他窩在座位上一點兒也不想動。
“人那麼好”?
盛繁差點兒就要懷疑自己的理解能力。
他說啥?是他理解的那個“人好”?
嫉妒使人面目猙獰,盛繁質問道,“你你你……你明明自己有外套,為什麼要穿別人的!”
“哦,我的外套拉鍊壞了,拉不上。”張小巴誠實道,“我比較怕冷。”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盛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