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景輝錯愕,對上李永業深不見底的眼眸。
他才驚覺自己有多可笑,竟妄想用死去的母親喚起李永業的良善,他若良善,怎會對自己的親生血脈趕盡殺絕。
他若良善,怎麼會在他獨木難支的時候,一聲未言。
這場談判,他輸了,輸得徹底。
“臣只想再問最後一句。”
李永業靜靜等著,花景輝問他:“過去這麼多年,陛下心裡可還有母親的位置。”
李永業沒有回答,揮袖,“花景輝多次頂撞朕,蔑視皇權,今日起罰其停職,上交一年俸祿,未得恩准,不得出門,違反一條,壓入天牢,再行處置。”
花景輝出去後,大公公站在門口送他,深深嘆了口氣。
何必呢。
一切都是定局。
李永業坐在椅子裡,見大公公躊躇著腳步,低語道:“還記得嗎,朕當年跪在此地,朝中大臣視朕不爽,要將朕之以法,靈薇撲了上來,替朕受了一刀。”
大公公怔住,片刻,回應道:“奴才記得……奴才還記得,陛下當時抱著靈薇公主,極為心疼……”
少年李永業,為那一刀落了淚。
他發誓終有一日他將坐在皇椅之上,將所有欺負他們的人統統殺掉。
可後來靈薇還是死在了他懷裡。
將她唯一的子嗣,擅自留給了他。
“靈薇何從純真,她知道朕不容那孩子,便偏生用一條性命相抵……”
李永業充斥著深深的無奈,他可以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手卻連眼睛都不眨,因為在那些孩子出生的時候,他已不剩良知。
可是面對故人,他心底唯一殘存的柔軟之地,他退步了。
“不求黃泉相見,皇城的人,沒有一個,能離開地獄之門。”
……
半月時間,走了大半路程。
明珠陪著雲英,這次回來,她的身份也與從前不同。
“離州刺史引咎調職,下放到江南,按照您的吩咐,我們攔了他的去路,將他的官憑都截來了。”
明珠嗯了聲,她這次回江南,不會再像上次一樣什麼都不做,任人宰割。
不管將來她能不能過上平穩的生活,儲存足夠的實力,在需要的時候將阻攔她的人打回去,才是硬道理。
“我不便出面,明面上的事就勞你和亦震費心了。”
新月感激她的恩待,“為少主效力,是我們明野衛舊部的職責!”
明珠有些心不在焉,“千凝,找到了嗎?”
問起這個,新月便不復方才鬥志激揚,略有頹靡的搖了搖頭。
“……快到江南了,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回到二丫的故土……”
明珠連日來,常常做噩夢,有時候是李鶴,有時候是走失的千凝在哭,也有時候,二丫和陸行出現在夢裡,雙眼流血的譴責她恩將仇報。
她救出了自己的孩子,卻讓千凝失去父母,讓她一個人流落在外,不知所蹤……
新月安慰,“少主,沒找到也未必是壞事,說明……她可能已經被好心人救走了,所以我們才找不到而已。”
千凝就在李鶴府邸,思來想去,明珠還是覺得李鶴將她藏起來的可能性最大。
“多派些人手去王府探查,不可能一點線索都沒有。”
新月愣了一下,看來她還對曜京的情況一無所知,王府現在已是人去樓空,李鶴怕是已經死了,這種情況又怎麼藏人呢。
轉念想到明珠煞費苦心安排這些,就是為了脫離李鶴,脫離曜京,又何必提這些不相干的令她心煩。
“是。”
新月沒打算派人去王府,也沒有將李鶴的情況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