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獲得安寧的唯一結局。也不知道最後的短暫時光裡那位如母親般溫和的皇妃與遙皇說了些什麼,也不知道敬妃是否了無遺憾,白綺歌只記得,當她輕手輕腳走進房中去看敬妃時,安詳遺容是帶著滿足微笑的。
這一年的遙國戰火不休,這一年的皇宮陰雲密佈,也是在這一年,遙國史書鐫刻了最多的風雨飄搖。
敬妃新喪,滿朝文武誰也不敢提及新立太子之事,倒不是因為敬妃是易宸璟生母之故,而是因為遙皇。那晚敬妃香消玉殞,遙皇急火攻心兼憂慮過度,嘔了一大灘血後陷入昏迷,醒來時整個人的精神比之前先差了不知多少,身子骨也徹底步入老弱之流。右丞相入宮探視時曾嘗試提起立儲以及重整朝綱之事,結果還不等遙皇龍顏大怒,守在床榻邊的七皇子易宸璟先變了臉色,幾乎是把右丞相踹出寢宮的,一時間在宮中傳為笑柄。
遙皇要人照顧,敬妃靈前也少不了人,透過戰廷和玉澈間接商量後,白綺歌和易宸璟兵分兩路各司其職,前者作為嫡媳在斂塵軒為敬妃守靈,易宸璟則陪在遙皇身邊並代理朝政,兩人均是忙得吃不香睡不好,第三日出靈前再度相見,齊齊望著對方眼神發楞。
都瘦了,憔悴了,眼眶深陷,臉色蠟黃,眼裡的血絲全部是過度勞累殘忍刻下的痕跡。
一樣的憂愁,一樣的心疼。
“玉澈,去給殿下煮碗雞筍粥來,清淡著些。”白綺歌一邊利落吩咐玉澈,一邊掏出汗巾去擦易宸璟下頜,“你是批摺子時睡著了麼,怎麼墨都塗畫到臉上了?趕緊回房洗洗,等下讓人看了少不得要被笑話。”
用力擦去墨漬的手忽地被抓住,深邃如潭的漆黑眼眸緊盯著白綺歌瘦削臉頰,看了半天才放開手,眼裡是一閃而過的酸楚:“離出靈還有一個時辰,你現在立刻回房間去睡會兒,到時間我會讓戰廷去叫你。”
“我不累,等這邊忙完再說吧。”
“那跟我一起吃些粥——什麼都別說,讓你幹什麼照做就是。”
兩個人一唱一和大眼瞪小眼,旁邊傅楚搖頭輕笑,推了推張口結舌不知道該怎麼勸阻的戰廷:“戰大哥,別看了,他們兩個沒事。”
“沒事嗎?殿下好多天沒和皇子妃說話了……”戰廷撓頭,表情頗有些糾結,“聽玉澈說他們兩個在鬧彆扭,你看他們吵來吵去的,以前根本不會這樣。”
傅楚神思一晃,微微發愣。
連玉澈都看出這兩個人關係不太對勁了嗎?果然,敬妃的事對他們來說是一道坎,如果不能解開對方心結的話,這對兒龍鳳怕是沒辦法向所有人期望那樣鼓瑟和鳴了。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這兩個人並不至分道揚鑣的地步,他們還關心著對方、心疼著對方,看見彼此的疲憊耗竭都會放下那些暗藏心底的隔閡,這樣就夠了。
少年睿智的眼眸裡燃起一線光澤,唇角輕漾,走近跟前笑得乾淨無邪:“殿下和白姐姐都別吵了,這裡有我和戰大哥暫且維持,你們兩個趕緊去休息休息進些食水,這幅模樣被荔兒和葉子看到會嚇壞的。”
“有那麼嚴重?”易宸璟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明顯感覺到比以前癟下很多,不等別人驚訝自己先嚇了一跳——鬍子拉碴的,想來定是狼狽邋遢、不堪入目,也難怪白綺歌見他後二話不說就讓玉澈去煮粥,連二人之間僵局都不顧了。
有傅楚在任何事都不必操心,易宸璟雙手摁著額角點點頭,轉身看向白綺歌時卻不像剛才那樣乾脆:“你……一起去麼?”
“我早上吃過東西,等下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就好。你先回房吧,玉澈做好粥會給你送去的。”
意料之外,白綺歌沒有應允易宸璟的邀約。
遙國喪事繁瑣多禮,出靈這天至少要忙碌到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