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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的那一天賀遲沒有出現,她將房門鑰匙留在玄關,回首看這棟住了三年的房子。
開始的時候,也是在這裡。賀遲死死地抱著冰冷抗拒的她問:你自己受盡罪及妻女之苦,為什麼還要這樣對別人!喬落!我只是我!
她問:你是誰?
他答:我是賀遲,只是一個想要喬落的男人。而喬落,只是一個不太走運需要幫助的女孩。
喬落想起那時仍覺得恍惚。她知道,賀遲那時也許只是在給她找臺階下,可她卻真的驚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遲,也許你認為我仍心有芥蒂,其實我只是想要徹底逃開這一切,或者說,這一次,我想要獨自面對。
你的錢我能還,其他的,我沒有了。
對不起。
與方歌莫名其妙地開始。
她愛方歌麼?不,當然不。
方歌愛她麼?不,也不。
可是他們相處得非常愉快。比朋友親密卻並不是外界以為的情侶,他們不過問對方的過去卻彼此依賴。如果非要給他們一個定義,那隻能說是——難友。
方歌離開的時候溫柔地抱住她,說,謝謝。
其實這些是後來她才慢慢明白的。
在自己陷入狹隘的困境中,無法呼吸、舉步維艱時,是方歌為她開啟了另一扇門。
在方歌最迷惘最墮落的時候,她成了繫住他的唯一責任,把他從迷失的邊緣拉了回來。
她以為他們不會再見。
方歌笑,仍像幾年前一樣爽朗的露出整排牙齒:“我在這裡當老師。”
“老師?!現在進B大當老師不是都要博士起?”喬落脫口而出。
“我是博士啊!怎麼?看起來不像?”
喬落愕然,旋即覺出尷尬:“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知道……”
方歌並不在意,聳肩笑:“我當時也可以說是博士差一年念不下去了跑出去的,後來回來繼續完成論文畢了業。話說我也不知道你原來是B大的學生啊,我以為你是個問題少女。”
“我以為你是個大齡憤青。”
兩個人無奈對視,釋然而笑。
“喬落,你還是那樣,一點兒都沒變。”
“不可能吧!大叔,你這是誇我年輕呢還是貶我仍有問題呢?”知道他真實年齡和樣貌差十歲之後,喬落就總愛叫他大叔,美其名曰從意識上培養成熟氣質。
“哧,我說的是你那種說不上來的勁頭。你骨子裡有一種傲然。”
喬落的眼睛笑得彎彎的:“大叔,我太受用了,你這個恭維我收下了!”
“德行!”方歌其實說得輕了。喬落今天展現出來的魅力讓他吃驚,卻並不意外。
他還記得在美國時,有一次他送喬落上學,出來的時候看見那個劍眉朗目的男人,他給自己一張紙條說:喬落有點兒過敏,胃病還沒養好,最近睡眠也不好……這些東西不要讓她吃。還有……她不喜歡穿襪子,不喜歡毛衣,桂花味的香水讓她緊張,害怕蒼蠅,但是敢打蟑螂……她其實粗心,而且有些小性子,你多擔待。
那男子一看就是個不常向人低頭的人物,神色僵硬,可仍是勉力誠懇地看著自己把話說完。
方歌早在第一眼就欣賞這個男人——有味!硬氣!他以大哥的立場自來熟地拍拍他:喜歡她?那就追回來唄!
男子不說話,只是搖搖頭,乾澀地說:請務必好好照顧她。
方歌海派地答:放心!我對女人從來體貼寬容!喂,我覺得你是個漢子,天涯何處無芳草,這樣姿色的小妞並不少啊!
男子看著自己,神色未變,方歌卻感覺到滔天的怒氣,他莫名地警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