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結社率很快就發現自己幹了一件蠢事,此前崞縣南面的道旁田地好歹經過踐踏平整,即便被暴雨衝淋後也不會很快泥濘太過,然而崞縣北面的農田土地卻完全不同,既沒被突厥軍隊反覆的踐踏壓實,還接受了更長時間的雨水浸泡沖刷,泥濘鬆軟得已經如同沼澤泥潭,突厥騎兵連人帶馬的踩踏下去,淤泥直接能淹沒半條馬腿,突厥騎兵不要說在這樣的土地上賓士逃命了,就是想要正常前進都難如登天。
身後的隋軍喊殺聲越來越近,別無選擇了,阿史那結社率只能是下馬步行,牽著馬掙扎回到比較堅硬平實的官道上,組織突厥隊伍衝鋒突圍,還直接大喊道:“衝過去,殺光攔路的中原蠻子,殺出一條血路!艾拉!艾拉!”
“艾拉!艾拉!”亂七八糟的怪叫喊殺著,突厥騎兵亂糟糟的筆直衝鋒,然而迎接他們的,卻先是道路上密如蛛絲的絆馬索,嚴重干擾與遲滯了突厥騎兵的衝鋒勢頭,把突厥騎兵的集團衝鋒慣性優勢抵消於無形,然後是排著密集隊形的隋軍槍矛兵當道攔截,突厥騎兵衝上前去近身肉搏,首先就得好幾柄甚至十好幾柄的長槍長矛整齊攢刺,無數英勇的突厥將士葬身在卑鄙的隋軍士兵槍矛之下,更多是寶貴戰馬被隋軍士兵砍斷馬腿,捅穿面門,慘嘶著跪倒摔下,成為阻攔後方突厥勇士的新障礙物。
肆虐的風雨嚴重干擾了突厥勇士的視線,也導致突厥將領無法及時調整戰術應對前方的麻煩,坑得無數的突厥勇士象飛蛾撲火一樣,接連不斷的撲向輕騎兵最害怕的密集槍陣,發現情況不對也已經太晚,接連被之前倒下的同伴擋住腳步,也接連被兇猛刺來的槍矛捅翻刺倒,象串糖葫蘆一樣被捅得鮮血飛濺,慘叫落馬不絕。
用眾多人命證明繼續衝鋒下去只是白白送死,收到僥倖撤退成功的敗兵回報後,阿史那結社率也只好改變戰術,命令一批突厥士兵下馬,從官道兩旁北上,去包抄攻擊隋軍攔截隊伍的兩翼。儘管心有不甘更捨不得輕易放棄戰馬,但是為了活命,一批突厥士兵還是依令下馬,從道路兩旁艱難的步行北上,同時阿史那結社率又趕緊組織了一部分槍矛騎兵,讓他們列隊上前,去與隋軍攔截槍兵正面廝殺。
激烈的戰鬥再次在風雨中打響,在泥濘土地裡艱難步行北上的突厥步兵多少給隋軍兩翼製造了一些麻煩,列隊上前的突厥槍騎兵憑藉著居高臨下的優勢,也給隋軍攔截步兵制造了不少傷亡,交戰前沿的槍來矛往,鮮血噴湧不斷,廝殺得無比慘烈,戰局陷入膠著。
改變戰局的是接連不斷逃來的突厥敗兵,在後方隋軍越追越近的情況下,無路可走的突厥勇士只能是全力向前,或步或騎的鋪天蓋地湧向隋軍攔截陣地,與攔人生路的隋兵惡魔決一生死,別無選擇之下,這些突厥勇士也爆發出了難以想象的戰鬥力,接二連三的沖垮了四道隋軍槍矛防線,突入了隋軍內部,與隋軍將士展開近身混戰。
江都軍的重要性在這一刻展露無遺,狂風暴雨中,從草原來的突厥勇士和來自三晉地區的太原隋軍都受到了重大影響,都不適應雨打面門腳下溼滑的雨中作戰,來自多雨地區的江都隋軍卻三天兩頭裡就得在風雨中訓練行軍,上陣殺敵,在這樣的環境中卻是如魚得水,靠著對環境的適應,也因為個頭較矮重心較低,江都將士就象一條條游魚一樣,輕鬆自在的遊走在風雨泥地之中,靈活躲避著突厥士兵笨拙的攻擊,上刺騎兵下砍馬腿,把突厥勇士打得叫苦不迭,哭喊震天,也讓一個接一個突厥勇士帶著鮮血摔倒在血泊之中,永遠無法回到草原上與繼母嫂子交配。
毫不誇張的說,如果江都勤王軍能夠抵達此地參與阻擊戰,或者讓王世惲父子麾下的四千江都軍休整一兩天再上戰場,那麼崞縣這四萬多突厥,甚至包括崞縣突厥的主將阿史那結生率在內,沒有一個人能夠衝破江都隋軍與太原隋軍的聯手阻擊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