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客氣了。」女人接過我們手裡的花和水果,立刻去廚房要切了給我們吃,「婷婷,姐姐和哥哥來看你了!」
「你好呀,婷婷。」舒悅和我進了房間,跟床上的女孩打招呼。
婷婷有一雙好看的大眼睛,她見到我們之後先是不說話,有些怯生生的,但舒悅這個話癆不管有人沒人接話都能聊起來,漸漸地婷婷也放開了些許,會和我們小聲說話。
我問婷婷,你在看什麼動畫片。她說是虹貓藍兔七俠傳。舒悅說我也看過,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灌籃高手。
白阿姨切好了水果送過來給我們,我們三個人一邊吃一邊聊著天。婷婷忽然說,想給我們畫畫。她有一盒12色的油畫棒,還有一個速寫本,開啟來放在膝蓋上,低頭認真地給我們畫畫。
我們頂多待了一個小時,婷婷就已經喜歡上了我們。分開的時候她很不捨地對著我們揮手,舒悅說,姐姐下次有空再來。
這對於我來說是一次非常特殊的探望。
舒悅和白阿姨沒有提到任何關於家庭和背叛的事情,在剔除了舒悅她爸和婚外情之後,她們還能有著什麼樣的關係?一個獨自帶著孩子的女人,一個生了病的私生女,一個迷茫的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女孩。
她們之間,還能剩下什麼?
舒悅的心情非常不好,我們難得找了家咖啡館,在裡面點了糖分很多的熱拿鐵,她坐在我的對面,工作日的咖啡館裡只有我們兩人。
舒悅猶豫著說:「你看見婷婷的……」
她用手指了指頭,我意識到她在說什麼了。
「沒頭髮了嗎?」
「嗯,所以才一直戴著帽子。」
舒悅用手捂著臉,過了很久才說:「你還記得……我以前因為好玩,把頭髮剃光了。」
「嗯,記得,我不是還送了你一個發卡嗎?」
她皺著眉,把手拿下來,眼睛盯著桌子上的某一點看:「我很難受,謝然。」
「我覺得我很不幸,我時常問我自己……為什麼我會出生,為什麼我爸會是我爸。但其實我已經擁有很多了,而婷婷卻沒有選擇。」
我覺得舒悅的狀態很危險,於是拉著她的手,很認真地對她說:「舒悅,這不是你的錯,跟你沒有關係。」
「我知道,我知道,謝然……但我還是會難受。」舒悅深吸了一口氣,像是有些缺氧,「我還覺得我在背叛我媽,但這也不是她的錯。」
我緊緊握著她的手,看見她再次流下眼淚,最後我只能坐到她的身邊,然後讓她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都不知道婷婷能活多久。」舒悅喃喃地道。
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喝完咖啡後,我對舒悅說:「下次我還陪你一起來看她,好嗎?」
多半是那杯很甜的熱拿鐵起了效果,舒悅現在看起來情緒好一點了,她點點頭說:「好。」
「你也可以找張塵涵。」我說。
舒悅搖了搖頭,說:「我只想對你說,謝然。你覺得張塵涵挺好的,是吧?我也覺得他挺好的,但……他好像始終不能理解我。」
我笑了起來,很誠實地對她說:「其實我很多時候也不能理解你,你別是真的把我當女生了吧。」
「不是。」舒悅還是搖了搖頭。
那天回去的路上我做了個決定,我決定把我的頭髮留長,這樣也許哪一天,我可以把頭髮剪下來做成假髮送給婷婷。
做完這個決定後,我的心裡產生了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但我說不出這到底意味著什麼。我幾次三番地開啟手機,點進和楊舟的qq聊天裡,忽然覺得要想說清楚這一切,似乎無法僅僅簡單地透過文字去表達。
文字像是在過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