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完全不知道他會過得這麼糟糕,我以為他會開啟沒有我的新生活,但怎麼一向學習成績很好的他,竟然連書也沒有讀完。
接著,我情不自禁地問自己——謝然,你是一個冷酷的人嗎?
不然……該怎麼解釋,你會這樣傷害你愛的小羊。
他為什麼喜歡我?他憑什麼還要喜歡我?
就連嚴律都能指出問題的病灶所在。
從前,我還在做著一份需要值晚班的實習,有天清晨下了公交,我因為失去歸屬感而感到噁心。在蘇州街的角落裡,我因為找不到楊舟,也再次感受到那種噁心感。而現在,我終於還是在家嘔吐了出來,接連幾次,一直吐到雙腿發軟。我打車去醫院,被診斷為急性腸胃炎。
「最近吃什麼了?」醫生看著我。
我虛弱地說:「不記得了……」
「回家吃藥。」醫生關照我,「吃清淡的,多喝水,少食多餐。」
我完全睡不著,又進入了總是失眠的狀態,彷彿回到了楊舟被關在別墅裡,我一個人在家裡等他的時候。但第二天天亮之後,我忽然覺得身體好了不少,即使缺乏睡眠卻也精神抖擻。我吃了藥之後去了公司,一種輕鬆感籠罩了我。
那一週我都去的很早,我們是彈性上班時間,基本上九點半之後才會陸陸續續來人。我每天七點多坐到工位上,辦公區域的燈沒開,我便一個人坐在黑暗裡。
我需要工作。
我需要一件可以令我分心的事情。
從前是遊戲,現在是工作。只要可以讓我暫停下來,可以讓我脫離,一小時最完美,五分鐘也很好。
莉姐說,謝然,你這周怎麼跟打了雞血似的。我說,還好吧。莉姐還是興致勃勃,說那我們等會兒把剩下的會全都開了吧,正好你有時間我也有時間。我說,行。
那天我們開了一天的會,會議記錄整整做了十一頁。
等到結束的時候,我一個人去飲水機那兒接水,回來的時候看見桌上的手機在震,是楊舟。
我心情複雜地拿起手機,猶豫著要不要接。
自從給他送粥的那天,我和嚴律聊了幾句之後,我便沒有再給楊舟主動發過什麼訊息。我覺得嚴律雖然話說的難聽,但他點醒了我,點醒了這段時間失控發瘋的我——如果我沒有真正地想清楚,那可能會再傷害楊舟一次。我不敢再賭了,只好暫時停下來。
他的電話不再來。
我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拿著手機給他回撥了過去。晚上九點多鐘,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我站在寫字樓的屋簷下看著天,心想這雨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下的,完全沒有注意到。
這時候,楊舟接了我的電話,我努力笑道:「餵?怎麼了?」
「你在哪兒?」他緩緩地問。
「在公司,馬上回家。」我說。
他停頓片刻,換上了那副命令式的語氣,說:「到你公司對面的酒店來,2108房間。」
我當場愣住,一點點冷意順著我的腳踝向上爬。
「小舟。」我遲疑道,「我……」
「現在來。」他平靜地說,「我等你。」
街邊的霓虹燈閃爍著,車流緩緩地在我面前經過,城市的鋼鐵森林蒙上了一層朦朧溫柔的雨霧。夜雨在下,四月底的春天,這似乎註定是一個多情的季節。我在寫字樓下一動不動地站著,覺得世界在我的面前旋轉起來,我只要踏出一步,就會犯錯。
我還是取消了打車軟體裡的排隊,向著公司對面的酒店走去,那大堂裡溫暖的暖黃色迎接了我,我沒有雨傘,這段路走過來,頭髮和衣服上便有了微濕的涼意。
我沒有房卡,所以只好又打了電話讓楊舟下來接我,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