衾兒垂下眼簾,掩去了眸中的紅絲。置之死地而後生,這個清冷的女子說的沒錯,背叛王爺必死無疑,但是不去抗爭也沒什麼好下場。腦海被漫山的殷紅淹沒,刑香臨死前的絕望,那堆屍骨無存的荒涼,不,自己絕對不會重蹈覆轍。
在女子重重的頷首中,淺墨眼角的笑痕如展翅的蝴蝶,煽動著絕美的蝶翼。
飄零篇 宮門似海
馬車急速的向皇城飛馳,淺墨倚著身下厚厚的棉被絨毯,望著不停晃動的車廂頂板出神。李太醫即使以舟車勞累會讓自己小產也沒有打消凌闃然快馬加鞭的趕回皇城,三年前是宮變,那麼如今是什麼呢?
衾兒打量著沉思中的女子,柔和的側臉,沉默恍惚的神情卻讓人看不明白。七年前的憂傷似乎壓根就沒有存在,一切不過是自己的幻想,這個女子天生適合那樣的清冷,高貴而優雅。七年前自己與這個女子是表面是主僕,其實不過是自己監視的物件;而今再次以主僕的身份交集,但是卻與自己站在了同一立場。“軒轅小姐,剛剛策馬過來了。”
淺墨彷彿從夢中醒來般,挪了挪身子。“融融?”疑惑的問道。
“被曹副將擋了回去。”衾兒平仄不變的說道,指尖輕輕的挑起絲被的一腳小心的壓回淺墨,這個女人還是如七年前一般畏寒。
淺墨已經可以遇見軒轅大小姐一臉的怒不可遏,凌闃然對於軒轅融融的防備明顯的即使是瞎子也能感受那份凌厲,只要軒轅融融出現的地方就有曹渝的身影。凌闃然倒是聰明的以自己懷有身孕、身體不適為由,擋住了融融探望的腳步。本來凌闃然是安排了人伺候軒轅小姐她們前往皇城,偏偏任性的小丫頭死活不願意。
“還有多久到皇城?”淺墨盤算著日子,如同行軍打仗,適時的稍作停頓,幾十萬大軍不辭疲勞的趕路已經連續半月了。
衾兒緩緩抬頭,鳳目含著疑惑,按理說夫人現在的狀況,王爺絕對不會輕易冒險的。“約摸半日,丑時能到。”
丑時,不就是凌晨一點到三點之間嗎?那個時候入城,似乎不太合乎時宜了。淺墨自心裡發出冷笑,看來跟著凌闃然的日子絕對不平靜了。
許是也想到了這點,衾兒的面色一驚,看著淺墨眼角的飛揚說道:“夫人似乎很喜歡幸災樂禍,皇城一定出事了。”
淺墨不可置否的把玩著墨青色的瓷瓶,纖細的手指映在寶藍的車簾上,輕輕一挑。金燦燦的陽光乘著風聲灑了進來,照在圓潤的指尖,留下淡淡的光暈。“瞧天色多好,可惜這麼暖的陽光卻找不到皇城的青磚碧瓦上。”
衾兒怔怔的望著瀉在錦被上的一片流光,久久不語。
馬車一路暢行無阻,知道許久玄甲鐵片相互敲擊的聲響消失得無影無蹤,淺墨才木然覺得不對勁,一切都詭異的讓人不安。
“來者何人?”渾厚的嗓音謹慎的問道。
衾兒小心翼翼的撩開簾角,淺墨把臉貼上布簾,順著縫隙看去。黑壓壓一片,今夜的天空只有幾點零星的光亮點綴著,淡白的月色下依稀可以辨認眼前是一座古老堅固的城樓,穿越了歷史的甬道靜靜的豎立著,青灰色的城牆昭顯著強大而堅韌的氣勢。
“城樓上可是御林軍統領蕭遠行?”曹渝的聲音在暗夜裡聽起來倨傲而冰冷,不時的詢問。
城樓上魁梧的身軀一僵,這個時候出現的只有——“閣下可有令牌。”男子依舊是堅定的問道,不卑不亢。
曹渝嗤笑一聲,若不是此時不宜聲張,定會讓蕭遠行知道自己該效忠的主子是誰。粗糲的大掌彈入胸口,一塊木牌赫然躺在寬厚的掌中。
順著細微的月光,男子的目光觸到了木牌,紫檀木刻著盤雲龍。城樓上的一派蕭瑟失去了任何聲音,連依稀的青銅色也消失無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