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詔獄裡的那幾日極為痛苦,意識自動遮蔽了那段記憶,他後來一直以為自己是在陳小刀的呼喚下才睜眼的。
但潛意識裡顯然還記得牢獄的恐怖,一到這鬼地方,記憶就被喚醒了。
某種程度上,當年衛鶴榮還算是救了他一命。
陸清則閉了閉眼,揮去那些令人不快的陰冷回憶,步履穩穩地走了進去。
鄭垚小心觀察著陸清則,見他沒有任何異狀,提起來的心才放了下去。
徐恕被關在最深處的大牢裡,陸清則就算做好了「假戲得真做部分」的準備,看到他時,也屬實被衝擊了一下。
他穿著囚服,身上烏糟糟的全是數不清的血跡,血糊糊的,視覺衝擊力巨大,看得陸清則眼皮直跳。
聽到腳步聲,徐恕掀了掀眼皮,見是陸清則,哼出一聲:「病人還跑這種地方來,我看你是又想折騰我了。」
陸清則張了張唇:「……現在看起來比較像病人的,應當不是我吧。」
徐恕又看他一眼。
然後突然跳了起來,抖了抖衣袖,背著手,一臉血的傲然:「我行醫者,自然清楚哪裡該傷,哪裡不該傷,哪裡傷了後看起來最唬人,收起你那一臉的擔心,這是對我的侮辱。」
陸清則自然看得出來,沒徐恕說的那麼簡單。
他靜默良久,低聲問:「徐大夫,您為何……」
「非要說的話,算是報恩吧。」徐恕也不蹦了,緩緩地坐下來,「陛下將師妹生前的最後一件遺物,交予了我。」
是那支梅花簪?
陸清則完全沒料到,寧倦居然會將這個交給徐恕。
在原著裡,那支梅花簪可是暴君心中唯一的慰藉。
陸清則靜默良久,低聲開口道:「徐大夫,與衛鶴榮往來,需慎之又慎,你想好如何應對他了嗎?」
徐恕皺著眉:「他既然會是我的『救命恩人』,自然是感激得無以復加,有什麼不對嗎?」
陸清則搖頭:「錯了,衛鶴榮一開始恐怕不會暴露身份給你,面對衛鶴榮,你若是上來便這般態度,反而會引得他生疑,所以只需要以你平日的態度對待便可。」
「什麼態度?」
鄭垚抱著手靠在邊上,聞聲插了個嘴:「就你那個『天王老子來了老子都不給面子』的大爺臉。」
徐恕:「……知道了,你嘴都白了,趕緊滾出去,免得陛下又來找我的晦氣。」
陸清則感覺他在造謠。
出了詔獄後,陸清則又在北鎮撫司待了會兒,甚至和鄭垚一起用了晚飯,直到天色稍暗,才離開官署,回了乾清宮。
抵達的時候,太醫們剛從寢殿裡出來。
見到陸清則,陳科上前來問:「聽說陸大人去了詔獄審問徐圓,可有審出什麼?」
陸清則垂下眼,似是疲憊地沉沉嘆了口氣:「徐圓拒不開口。」頓了頓,他眼底流過絲凌厲的冷光,「就算徐圓不交出解藥,以太醫院之能,找出解藥配方也不需多久,謀害天子,罪不容誅。」
陳科低下頭,隱藏眼底的神色:「哎……真是糊塗啊,陸大人放心,太醫院正在竭盡所能,陛下必會安然無恙。」
陸清則朝他一揖,不再多言,目送陳科等人回到偏殿,繼續商議解藥藥方。
太醫院當然會竭盡所能。
就算衛鶴榮想命陳科做什麼手腳也做不了,畢竟寧倦身份擺在那裡,十幾名御醫會診,共同商量藥方,反覆審閱,想在裡面摻上什麼,必然會被一眼看出。
陸清則收回視線,走向寢殿的腳步快了三分。
長順寸步不離地守在御床邊一整日,見陸清則終於回來了,果斷把手上的藥碗交給他。
陸清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