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支部啊,每個隊建一個基層黨支部總可以吧?懂不懂業務有沒有政治水平並不重要,只要積極表示支援他姚存勝的工作,就被任命擔任黨支部書記。黨支部書記的話說得對執行,說得不對也要執行,反正黨支部書記是一把手實權派。
長嘴巴王貴在高壓之下只好轉風使舵,所有的隊長只有他一個人兼任黨支部書記。
財務科的礦工家屬和周川的小姨子蓮蕊,不是聽周川的指揮不認他姚存勝壓住三千萬元不放嗎?好!改革整頓就是要大換血,把他們一個個換下來到洗衣房冼衣裳,到伙房切菜做飯刷鍋洗碗去。
周川被孤立之後手裡的大權統統喪失,身價一跌千丈,眼下像一頭渾身蠻力的牤牛被人一下推進深深的陷阱裡,手腳被束縛有力無處使!別說財務開支和人事上的安排,就是井下的安全和採煤生產上的花銷也無權決定了。每一筆正當的開支,他要親自拿著單子顛顛跑去請示姚存勝,由姚存勝審閱簽字後方能生效。即使通風設施中斷而材料急需購置,沒有姚存勝發話不見姚存勝的筆跡,那怕你周川急得猴跳,新上任的財務科長也不敢付款給你。
隨著大權的喪失,財務科現存的三千萬元資金已經變成了鏡中花水中月。周川再也別想花費腦筋搞什麼技改,再也別想標新立異實現煤礦現代化,他所有的設想,都已經變成一場夢幻,被姚存勝輕輕捲起的一股風,吹得蕩然無存。
周川不僅領略到了官場上的險惡,也品嚐到了大權喪失的痛苦滋味。他畢竟是一個湖貓子一個凡夫俗子,遇事沒有多少涵養動不動就耍二桿子脾氣,他的天性決定了他悲慘的命運,再一次脫胎換骨也修煉不到能屈能伸忍辱負重的程度。
為了向豐湖縣一切要人炫耀自己上任以來的政績,姚存勝首先抓了煤炭產量。他命令周川把掘進隊和採煤隊從幾里外的邊沿地帶統統撤回,哪裡煤層厚,哪裡頂板條件好,就先從哪裡開採。地下的資源是國家的,又不是哪一個人身上的骨頭肉,扔一片煤炭,丟幾個煤柱,小菜一碟用得著可惜心疼嗎?誰說煤礦要開採八十年?八十年後的中國早已是高科技時代,各種先進的行業里根本就沒有了煤黑子這個名詞!
權力上的層層卡制,工作中的重重困難,周川咬咬牙到底還能忍受得住。要叫他帶頭犯罪,並且要他親自帶著掘進隊採煤隊集體犯罪,他無論如何是不能容忍的。他主持煤礦工作幾年,知道地下資源的寶貴,丟棄一片煤炭就像用刀子從他身上割掉一塊肉似的。地下的資源一旦枯竭,這幫子礦工今後怎麼生活呢……
一種日漸聚集的滿腔怒火,驟然間從周川的胸膛裡爆發出來:姚礦長,你是叫我周川帶頭破壞資源不是創什麼高產!你是想叫我從礦工們手裡奪掉他們有米有肉的飯碗子!這種犯罪的事我周川是不會幹的,你另請高明吧你!
姚存勝望望周川那高高挺著的怪脖子,用一種近乎威脅的口吻說:周川同志你只知道任性,懂不懂組織原則?我這個一把手佈置工作你不聽指揮,你仔細想一想,咱兩個夥計還能再擱嗎?
周川乾脆豁出去了,傲慢地挺了挺脖子:你認為不能擱,你就看著辦吧,砂鍋裡煮團魚僅你(注:僅和煮同一個意思)!今天我就主動撂挑子,大事小事你自己幹去,無論如何我不能昧著良心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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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三十六(2)
姚存勝表面上當然不會像周川那麼粗暴,他平心靜氣顯得很有涵養,微微笑著說:是你自己要撂挑子的不是我逼的。我可沒有那麼大的權力同意你,要撂挑子你親自去給縣委組織部說去。你現在還是副礦長,幹一天副礦長就要聽一天指揮……
周川挺挺怪脖子,一副蔑視對方的二桿子樣子:別給我玩那一套!要耍鬼點子我周川三個不如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