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劉大奎家,院子內冷冷清清,一個人都沒有,連鄰居家都是房門緊鎖,不少老爺們聚在百米外的陽光處曬太陽,一看劉大奎的車回來了,也都走了過來。
馬師傅下車,有幾個認識的,寒暄了幾句,馬師傅要去看看屍體。
劉大奎扭扭捏捏道:“馬師傅,要不您先進去看看。”
“行。”
馬師傅走了兩步,他沒回頭都知道我沒動,他咳嗽一聲,我屁顛屁顛跟了上去。
說心裡話,鬧鬼的事,誰不害怕?那親兒子都不想進去,更何況我一個毛孩子。
院子裡一片冷清,左邊是彩條苫布搭的棚子,右邊是辦酒席的廚房,兩口爐罩子本應該熱氣騰騰,此時鍋蓋上都是積雪和冰坨子。
靈堂設在廚房,東北話叫外屋地,就是三間房子,兩邊是住人的,中間是廚房。
裡面一片狼藉,本來死人就讓人心裡發毛,見此場景,我都雙腿直打晃。
眼前的場景比劉大奎描述的還恐怖,棺材板子壓著供桌,供桌上面的豬頭被棺材板子壓變形了,本就燉爛的豬頭被棺材板子帶下去半邊臉的肉,裸露且風乾的白骨凝著白色的油脂。
而且豬頭的下巴還錯位了,以一個很恐怖的角度張著。
再往上看,棺材內坐著一個小老頭,頭髮蓬亂,眼睛睜得和要爆出來似的,而且已經結冰,滿是白色。
面部更加猙獰,張著大嘴好像要吃人,血淚和血沫子彙集在下巴殼子,變成了兩寸多長的冰溜子。
看一眼棺材中的老頭,再看一眼棺材板下的豬頭,我總感覺兩者很像,不是長得像,而是表情像。
走近一步,臭味撲鼻,明顯是棺材內發出來的。
這是冬天,豬肉放一個月都壞不了,更何況剛死了一晚上的人?
再看棺材內,老頭身穿黑色寬袍壽衣,下穿黑色翔雲褲,只是姿勢有些奇怪,大劈叉,雙腳都頂在棺材板子上。
沒有綁腿。
按照我們那的習俗,人死裝棺前要把腿捆上,一共兩道,一道在膝蓋,一道在腳脖子處,據說是為了防止詐屍後屍體起來追人。
馬師傅繞著棺材轉了兩圈,低聲道:“走,出去吧。”
劉大奎焦急地在院子大門口等待,見馬師傅出來了,立馬從兜裡摸煙。
“馬師傅,咋回事?”
“找個暖和的地方。”
劉大奎想了一下道:“來來來,上車,跟我來。”
坐車這活,咱真願意幹。
也就開出去二百來米,劉大奎拐進了一個院子。
一個身穿孝服的女人出來了,後面還跟著一個男人。
一見到我和馬師傅下車,男人立馬變了臉,罵罵吵吵道:“操你媽的,你爹死了,一天淨他媽事。”
這話看似罵自己媳婦,實際是在說我和馬師傅,畢竟我倆的身份招人膈應。
也不怪人家,舉個例子,村子裡有個人在火葬場工作,去誰家,誰都煩。
劉大奎有些尷尬,開啟轎車的後備箱,拿出兩條煙兩瓶酒,遞給男人道:“姐夫,馬師傅好不容易請來的,在你這喝點水。”
“哪個馬師傅?”男人的語氣很急,像是要找人打架似的。
“山神廟村的馬師傅啊。”
我估計他姐夫肯定聽過馬師傅的名號,立馬變了臉,笑道:“來來來,快進屋,上炕。”
上炕是東北農村最高禮節之一。
馬師傅沒說什麼,進屋直接問:“老爺子生辰八字知道嗎?”
劉大奎一臉懵。
大奎姐說出了年月日,具體什麼時間出生的,也不知道。
大奎姐夫拿出了家中的茶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