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屋裡稀里嘩啦跪倒一片,連那老爺子也被扶著跪伏在地,秦亦忙上前攙起老人,不悅地說:“這麼大歲數的老人,你們給弄到這腐臭的地方來做什麼,大夏天兒的再中了暑氣。”
“回、回大人,這是我師傅,有經驗的很。”一個看來是管事的人回話。
“胡說八道!”秦亦絲毫不給面子,“那我來問你,既然是你師傅,那他的本事傳給你幾分?”
“這、自然是都傳與我了。”
“既然都傳了與你,那為何遇到什麼事又去請你師傅,你當著自己帶的徒弟,竟連驗看幾具屍首的膽量和本事都沒有嗎?”秦亦的眼神朝他面上掃去,只見他額頭上冒出薄薄的汗水、牙齒死死咬住嘴唇,便又說,“人都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如今你師傅已經年邁眼花,難道你竟覺得自己還不如師傅嗎?”
被這樣一激,只要是個漢子估計都受不住,更何況身後還有著幾個徒弟眼巴巴地看著,那管事也忘了自己對著的是京裡的大官,騰地跳起身,抓過牆上的油布圍擋,朝還跪在地上的幾個年輕人怒喝:“還瞅什麼,過來幫忙。”
秦亦這才微微一笑,回身吩咐送老人回家,並掏出一錠銀子塞給老人,道了聲辛苦煩勞,這才走到屍體近前細細探看。
從頭到尾李錚都垂手立在一旁瞧著,沒想到這輕飄飄沒幾兩沉的小子,竟還有這樣一張利嘴,說得倒還句句在理。
秦亦湊近去看屍體上的傷口,見有的較寬扁,有的圓鈍,止住正要下刀的仵作,招呼李錚上前問:“李兄,你看這些傷口,可俱是我方刀兵所傷?”
李錚剛走上前,聽到這話一愣,倒也什麼都沒說,依著她的吩咐仔細翻看了三具屍體,指著傷口道:“這些圓鈍的具是我用銀槍所傷,這幾處寬扁但是一側厚一側薄的是我方軍士的佩刀,不過你看這裡,這人背心一處,傷口較窄且兩側均薄中央厚,這應該是劍傷。”頓了一頓又說,“我方無人佩劍。”
她也不動聲色,只轉頭指了個學徒問:“學了多久,過來說說你們驗屍的順序。”那小學徒戰戰兢兢地過來,口齒倒還算伶俐,打了兩個磕絆以後便說的順暢,全套說完以後,秦亦蹙眉對那圍著油布的管事道:“按照我說的來,你先查體表的傷口,從頭到腳連口鼻耳都不可放過,探查傷口深度,看有無傷及臟腑,每具屍體幾處傷,傷在何處,為什麼兵刃所傷,是否致命全都列清楚,而後再剖開胸腹,用線繩紮緊胃囊的上下,單獨拿出來找人探裡面有什麼吃食,看有沒有發現,其餘的再根據實際情況來。”
聽了她這番話,那管事先凝神想了片刻,而後什麼都沒說,面露悅服之色,便招呼徒弟開始動手。李錚更加詫異地望著她,心道不過一個沒長大的孩子,怎麼連這些都懂。
交代完了屍檢,秦亦又去翻看死者的衣褲,早已全被剝下來堆在牆角處,血汙汙的一團。她耐心地一件件展開,鋪平在地上,細細地摸索有沒有物品。見沒有收穫,便找人要了個剪子,分別在不同的衣衫上剪下一塊布料,叫剛才帶路的那人道:“出去叫個成衣鋪的老師傅來,要有經驗的。”
那人應諾去了,秦亦見左右沒有自己的事,便叮囑幾句後走出仵作房,貪婪地吸了幾口新鮮空氣,這才覺得憋悶了許久的胸腔內舒服不少。
李錚一直注意著她的舉動,隨她走出屋內,只見她鼻尖聳動幾下,旁若無人地伸了個懶腰,露出些許舒心的笑意,像只聞到魚香氣的貓兒一般可愛,卻忽然回頭說了句讓他大驚失色的話:“有人對殿下下毒。”
第二卷 西蘿之行 第二十七章 爭取同盟
李錚被她突如其來的話嚇得夠嗆,一把抓過她扯到個空曠的地方,環顧四下無人這才細問。聽她說完始末,當即便怒道:“這麼大的事為何不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