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風中搖晃不止的風燈的朦朧昏黃的火光,照得身旁的枯樹看起來就像一隻又一隻從地面伸出的手,猙獰,扭曲。
君傾命君華停下馬車之後,便走上了馬車停下之處的這座無名山,他走在第一個,然他手上卻不打風燈,他甚至從硃砂懷裡接過了阿離小傢伙,背在背上,毫不在意麵前的荒草,便這般走進其中,走上山去,彷彿一個能在夜間視物的暗夜行者,無需光照,他也能行走自如。
小傢伙伏在君傾背上,瑟得有些厲害,因為君傾的身子凍著了他,然小傢伙卻是將君傾的脖子摟得緊緊的,非但沒有因被君傾的身子寒著而鬆手,反是一副恨不得能一直這麼摟著君傾脖子的模樣。
小傢伙甚至睜開著眼讓自己保持著清醒,因為只有不睡過去,他才能感受得到他的爹爹,他才知道他的爹爹正揹著他,儘管他爹爹的背很冷。
走在君傾身後的是硃砂,小傢伙是在他們下馬車時交給君傾的,君傾僅說了三個字而已——我來吧。
小傢伙也沒有像之前續斷公子想要抱過他時那般緊抓著硃砂的衣裳不放,非但沒有如此,他還向君傾伸出了小小的手,很是期待他的爹爹抱抱他的模樣,硃砂自是將小傢伙交給了君傾,卻不是交到他懷裡,而是將小傢伙放到他的背上。
揹著,小傢伙會舒服些。
將小傢伙放到君傾背上時硃砂還聽到他說了四個字,會冷,忍著,而後便是小傢伙用力點點頭。
小傢伙就算忍著寒,也想依靠著他的爹爹。
君傾即便知道自己的身子會冷著小傢伙,然他卻想再抱抱這個孩子,再疼這孩子一回。
硃砂身後是走得慢悠悠好似來著山間遊玩似的小白,他不知打哪兒摘了一株枯透了的狗尾巴草,正拿在手裡一晃一晃,不時還朝走在他後邊的君華脖子上手背上撓去。
再之後便是揹著續斷公子的柯甲,青茵走在最後。
山路本就不便,加上這山上根本就沒有路,續斷公子行動不便,只能柯甲揹著他,他那鮮少離身的輪椅留在了山腳下,與他們的馬車一起藏在了隱蔽的地方。
柯甲看著君傾走上著漆黑無路的無名山時心裡極為憤怒,他覺得君傾這是在有意針對續斷公子,可續斷公子命他跟上,他不得不跟上,續斷公子知道柯甲是在為他不平,路上與柯甲說了些話,柯甲心中的怒火才退了下去。
小白許是走著沒勁,時而往上走到君傾身邊,逗逗君傾又逗逗他背上的小傢伙,時而又往後退到續斷公子身邊,與他說些有的沒的話。
此時的硃砂無心理會其他,她一門心思全在走在她前邊的君傾與小傢伙身上,想著君傾的眼睛,想著小傢伙難受都擰巴到了一起的小臉,想著小傢伙與她說過的每一句話,想著她忘掉的曾經。
山間的夜靜得可怕,除了風聲腳步聲與山間老鴰偶起的叫喊聲,便是從方才他們下了馬車開始不知從哪兒來的跟在君傾身邊的小黑貓的叫聲。
暗夜下的這山間,顯得愈發詭異。
走在前邊的君傾看起來腳步並不快,然他的速度卻是快過尋常走路的數倍,硃砂發覺,不過是稍稍一個眨眼的功夫,君傾便與她拉開了將近兩丈的距離,她只好即刻跟上。
看得出,他很急,並非像他面上表現出來的淡漠,相反,他比任何人都要急,比任何人都想要他的阿離安然無恙。
沒有人問他這是要往何處去,因為他的舉止間已經有了答案,他這是在去往續斷公子所要求的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安靜的地方以好醫治小傢伙,既是這般,又何須再多問。
愈往山上走,夜風愈大,吹得風燈搖晃得愈厲害,也吹得荒草沙石發出的沙沙聲愈清晰,約莫在這漆黑荒涼隨時都可能有野獸撲出來的山間走了將近一個時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