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目光裡不僅有凌厲,還有不可置信的震驚。
這道異樣的目光倏起倏滅,快得根本令人無法察覺,可偏偏硃砂卻是覺到了,便是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不可思議。
就像她根本就不瞭解自己的手能有那般的奇異的力道與速度一樣,她亦不瞭解她怎麼會有這般敏銳的覺察力。
抑或說,她根本就不瞭解她自己。
然現下不是她對自己有不解的時候。
那個人,為何會在看到她與素心時有那樣的目光?明明她就不是第一次見到她們,為何還會覺得震驚到不可置信?
僅僅是因為她與素心出現在這惜花苑而已?
不可能,絕不僅僅因為此。
“二妹妹過來了?”那道凌厲且震驚得不可置信的目光消失時,正屋裡傳來了中年婦人溫和驚喜的聲音,“素心妹妹與硃砂姑娘也過來了?”
素心摘下了一簇紫薇花,連忙跑回了硃砂身邊,又緊抓著她的胳膊半躲在她身後,從她身後半探著腦袋看著堂屋裡的眾人。
惜花苑的堂屋裡此刻坐了滿當當一屋子人,除了還在院子裡的二姨娘與昨夜被硃砂打毀了臉的三姨娘之外,其餘三位姨娘極其子女竟都到了這惜花苑來,這祈福歸家來的大小姐,可真真是有臉面。
只見那說話的人邊說著話邊朝院子裡走了來,竟是親自來迎硃砂與素心。
這是一名年紀與素心不相上下的婦人,一頭保養得極好的頭髮堆成高高的雲髻,上簪著的翠玉步搖隨著她的每一步而輕蕩著,身著一條暗紫色的繡紫薇花緞面裙,緞子外披外是一件廣袖蛟綃紗,眉目間含著溫和的笑,雍容華貴,卻也不失大方得體。
婦人與素心一般雖都年華已不再,但相看之下,就算素心的容貌勝過婦人,然看起來婦人給人的感覺卻勝過素心無數乘。
也是,一個是神志不清的傻子,一個是安北侯府的主母,二者如何能比?
這名衣著打扮言行舉止都大方得體的婦人不是別人,正是這安北侯府的主母,沈天的正房夫人,沈奕及沈葭的生母,大夫人徐嬌嬌。
而方才硃砂覺察到的那道凌厲又震驚的視線,不是來自別人,正是來自這徐嬌嬌。
硃砂盯著這看起來溫和大方的大夫人看,看著她的眼睛,似欲再看出什麼來。
不過她在大夫人眼裡出來看到驚喜,再看不出其他。
是以硃砂也微微垂了首,有禮道:“硃砂見過大夫人。”
二姨娘也在這時候淺笑著上前一步道:“妹妹見過大姐。”
大夫人對於二姨娘的到來並無詫異,她驚喜的只是硃砂與素心的到來,只見她對二姨娘微微笑了笑後又看向硃砂與素心,問道:“素心妹妹與硃砂姑娘怎的突然想到要到我這惜花苑來了?可真是讓我驚喜。”
素心兩眼直直地盯著大夫人看,不吭聲,只還是躲在硃砂身後,看完大夫人之後又將她身後以及堂屋裡的眾人看了一遭,愈看愈將硃砂的胳膊抓得愈緊。
硃砂正要回了大夫人的話,誰知二姨娘卻先她一步替她答道:“妹妹在過來的時候遇著了素心妹妹與硃砂姑娘,想著素心妹妹與硃砂姑娘回府一年了還未見過大小姐,正巧素心妹妹似是很想見一見大小姐,便喚著她們一道過來了。”
二姨娘的話挑不出哪裡不對,事實也的確如她所言,並無出入,是以硃砂便沒有再說什麼,只是——
在二姨娘說及“大小姐”時,硃砂在大夫人眼裡看到了變化。
這變化很細微,也很迅速,根本就不待硃砂覺察得出這究竟是為哪般時,大夫人眼裡這細微的變化便消失不見了,依舊是一副溫和高興的模樣。
素心卻在這時搖了搖硃砂的胳膊,小小聲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