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樓梯口輕緩的腳步聲響動,間雜著環佩的碰擊聲。
“客官請慢走!”樓下的酒保吆喝道。
玉娉婷 亂紅飛過鞦韆去(四)
引線回到荔香院,穿針第一次朝著她大動肝火。
“你這樣隨隨便便的出去,不知道姐多擔心你嗎?換了別人還好,偏跟那個邢妃走,你到底想沒想過姐的感受?”
引線微微笑了下,緩緩道:“邢妃有什麼不好?你別把自己的感受強加到我的身上。人家已經不計前嫌,還想明日請你去她院子裡坐坐呢,你倒好,一副小雞肚腸……”
穿針一瞬不瞬地定住她,突然伸出手來,顫抖著伸展在她的面前。引線一時愣住,感覺那一巴掌就要摑在臉上。只是一剎那,穿針的手頹然放下了,而她清寒的眸中似有一道水波閃過,清晰可見。
旁邊的珠瓔忍無可忍了:“娘娘深受邢妃的傷害,差點丟了性命,邢妃幾時過來賠個不是?連王爺都是向著邢妃,娘娘的心裡苦著呢。親妹妹也這樣,這比再受十次傷害還痛心!”
引線挑起長眉:“要你管?不就練練射箭,吃頓便飯嗎,何至於大驚小怪的?邢妃已經說了,以後再不跟姐有什麼過節,你們不感謝我,還說我,真氣死人!”
“好了,你先去梳洗。”穿針幽幽說道,“聞著一股酒味,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
引線朝珠瓔得意地抬了抬下顎,出了臥房。
“娘娘,奴婢總感覺這次邢妃安的不是什麼好心,當心引線姑娘受騙上當。”珠瓔等引線一走,細細地想了一遍,提醒道。
穿針的眼光一直落在瑣窗外,聽著珠瓔說話轉過頭來,嘆息:“線兒到底年輕事淺,不知道孰輕孰重,如此兇險的事,希望沒有下一次了。我倒覺得難為她的心思,或者她真的為我考慮,以後不用見到邢妃怕成這樣了。”
說罷,輕笑了一聲。
第二日晚間,邢妃果然派了兩名侍女來請。穿針自然稱身子有恙不能去,可看見引線歡天喜地跟著侍女走了,又阻攔不得,心裡升騰著一股又一股難言的惆悵。
她深深地感受到,引線離她愈來愈遠了。
這晚的薈錦堂內,格外熱鬧,連肖彥也被邢妃請來了。
薈錦堂的戲臺設在荷花池邊,小而精巧。夏秋時節煙波碧水,清風送爽,而寒冷天四面罩起暖香帷幛,地坑加上四角的炭爐,更是溫暖勝春。
肖彥就躺在一架紫檀翡翠的躺椅上,周圍坐著陳徽妃、邢妃、雯妃,伶人舞動的影子倒映在碧紗屏風上,寬袖如蝶,有板有眼地唱著。
肖彥並不看戲,微眯著眼睛,手指漫不經心地放在扶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拍子。
引線悄無聲息地坐在邢妃的旁邊,時不時用一雙清亮亮的眼睛看著他。
雯妃朝著院門的方向張望了一下,聲音輕輕的:“怎麼沒來?”
邢妃聽著伶人咿呀的唱腔,掂了一隻蜜餞放在口中:“說是什麼身子不舒服,肯定是不想來。還是龔引線好,想過來就過來。這珉妃,擺什麼架子,難不成還要再過去請?”
話語已十分尖刻,陳徽妃仿若不覺,衝著邢妃笑說:“明明是在意別人,嘴還這麼刁。”
邢妃索性說開了:“王爺,臣妾可是聽從陳徽妃娘娘的,想跟珉妃和好。她不領臣妾的情,就是不領陳徽妃娘娘的。不領陳徽妃娘娘的情,就是不領王爺您的……”
肖彥蹙緊了眉頭,身子動了一下,又闔目睡去似的。
邢妃趕忙閉了口,看陳徽妃朝她示意了一下,委委屈屈地拿起一隻水晶梨削起來。
陳徽妃笑道:“瞧你這削法,好端端的肉都削沒了。引線姑娘,”她示意引線,“你來替阿秋削了,送去給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