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王爺嫌臣妾煩,趕臣妾回去好了,何必拿這話損人?”穿針身子有些許的晃動,但她勉力咬牙說著。
一陣無底的緘默,肖彥閉著眼,僵硬地坐在陰暗處。彷彿有無形的針刺入,直直痛入骨血,穿針終於不能自抑,迴轉身,想這樣奪門而去。
就在她即將離開屏風的一剎那,肖彥從後面衝了過來,在後面環住了她的腰,緊緊地抱著。
“針兒,針兒,“他痛苦地喚她,溼熱的氣息簌簌地撩撥著她的後頸,“剛才……我心裡很亂,有點胡思亂想。你給我時間,先別問……會好的,我們會好的。”他語無倫次地呢喃著,讓她面朝著他,用手背不斷地擦拭著她臉上的淚痕,他的手竟是冰涼涼的,沒有一點溫度。
穿針心下一軟,微搖了搖頭:“臣妾沒事……”雙手圍住了他,清冽的淚珠從眸中滾下,大滴大滴的,濡溼了他的胸襟。
那夜的他們早早的歇下了,就如尋常夫妻,一頓大吵後他們又和好如初。穿針依舊被他溫柔地摟在懷裡,一更夜雨催桃花,雲雨承歡後她軟玉溫香,面向他的眸子裡滿泓秋水……那時的肖彥少了笑意,但眉眼處溢位的還是那切切的柔情。穿針沉沉睡去,恐怕連自己也不知道,一場災難即將降臨到她的身上。
更漏聲梆梆敲打三下,肖彥突然醒來,警惕地聆聽殿外的動靜,霍然起床,急速地穿著衣服。穿針也睜開了眼睛,問他:“王爺要回去?”
“回南營,我感覺不妙。”肖彥快速地回答一句,披上繡青龍的錦袍。他甚至顧不上看她一眼,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幔帳。
這時,殿外傳來疾速的腳步聲,有人在外面匆匆稟告:“王爺,南營起火了,有人襲擊兵器庫!”肖彥狂喊:“備馬,快!”嘈雜聲四起,穿針已經起來,飛撲到雕窗前向外望去,晉王寢殿外燈火閃爍,人影綽動,伴隨著馬匹的嘶鳴聲。很快的,那嘈雜的聲音潮水般的退了,寢殿外又恢復了平靜。
這日半夜時分,柬國軍隊以雷霆萬鈞之勢,對南營大帳發動猛襲。
早在幾日前,翼國境內潛伏的柬軍紮下了連綿大營,他們兵分四路,暮色時分各路大軍開始了隱秘的移動,向京城的南營大帳瀰漫而去。柬軍的戰法簡單易行:偷襲營寨,四面滲入各處兵器庫,同時舉火,瞄準目標進發。如此一來,翼軍同時受襲,相互不能為援,一時大為混亂。
正在酣夢之中,阮將軍突聞殺聲震天,一個激靈,衝出大帳。只見大片火把如龍舌晃動,四面山野一片戰馬嘶鳴。他驚出一聲冷汗,卻見旗下十多名軍吏衛士被一名黑鐵塔般的壯漢逼得團團亂轉。
阮將軍大喝一聲:“擺脫纏鬥,上馬列陣,保護兵器庫!”
那大漢哈哈大笑:“太子對地形瞭如指掌,你們已經晚了!”
阮將軍急怒攻心,一路全力酣殺。危機時刻,肖彥趕到,狂奔上士丘高臺,抓起一對大錘猛擂戰鼓。金鼓號令一響,四面翼軍一片呼嘯,狂飆般從山腰捲來。
戰爭持續了一夜,各處兵器庫幾乎被席捲一空,柬軍遭遇翼軍三萬步兵頑強抵抗,便迅速回卷,扔下幾輛拖不走的青銅軺車,和十幾名因傷難出山的棄將,揚長而去。
紅日東出,漫山遍野佈滿屍體,“肖”字大旗迎風獵獵,肖彥面色青白,咬牙切齒地一劈令旗:“收兵,南營大帳!”
玉娉婷 世事茫茫難自料(四)
立夏時,京城裡颳起了風沙,沒多久又停了,這日的天氣顯得異乎尋常的悶熱。
穿針晌午進了龔府大門,天井裡傳來的龔父悠閒的小調本屬平常,然而今日在穿針耳裡分外刺耳。太陽隱在陰雲裡,廊簷下的鸚鵡撲騰著翅膀,焦躁不安地亂叫幾聲。穿針本就心緒不寧,這番一顆心更是急跳難定,她抬眸望天,有種黑雲壓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