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囚車上解下,又在人們的唾罵聲中被綁在了火刑架上,腳下堆滿了柴火,以及—— “這是你當初送的衣服和農作工具,現在還給你!”
“呸!這是你假惺惺送的玩具!”
“我兒子就是你害死的,你還惺惺作態來慰問我們,去你的,誰要你的東西!”
“虧我以前還把你當好人,原來你是一個這麼惡毒的女人!”
“沒想到你竟然是個女巫!早點去死吧!”
忽然,原先一動也不動的少婦的眼睫毛動了一動,然後頭緩慢抬起,睜開了一雙烏黑而明亮的眸子,露出了她傾國傾城的容貌。即使早已見過她絕世的美貌,即使口中罵個不停,眾人依然被她那高貴的氣質所震撼。被縛在刑架上的她仰起頭,宛如一尊受難女神像,即使衣衫襤褸,即使模樣狼狽,卻依然散發出令人心折的氣勢。喧鬧的刑場頓時安靜了下來,在場的每個人都不由自主有一種想跪下臣服的念頭。
“執行——火刑!”
一名藍衣宮裝少婦第一個反應過來,在看似溫柔的眼中掠過一絲嫉恨和惱怒,高聲喝道。這一聲響立刻得到回應,眾人紛紛回過神來,一面暗暗責備自己又被迷惑了,一面又繼續瘋狂高呼: “燒死她!像她這種滿身罪惡的女人,只有靠火才能洗去她的一身邪氣!”
少婦清冷的目光逐一掃過底下那些囔著要她死的人,其中有她曾經幫助過的農夫,也有曾經愛戴她的老婦,還有她曾經救助過的病人,更有她曾經推心置腹而現在卻是頭一個要她死的好友。以往的恩情、友情、親情,竟是如此不堪一擊。當初被他們歌功頌德的治癒百病的能力如今成為她必死的罪證。但這,並不是使她心死的真正原因。
忽然,從烏黑而璀璨的深邃如潭的眸子中射出的是一種奇異的光芒,那目光穿過層層人群和重重障礙,與遠處山丘上的另一雙有著相同顏色的眼睛相遇了。
此時在不高但足以鳥瞰全城的山丘上,方才那個小女孩正站在一塊黝黑的不規則的大石頭旁。她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視著刑場上正在發生的一切。儘管冷風凍得她嘴唇發紫,儘管一路跑上山跌跌沖沖地膝蓋正流著血,儘管指甲已被握得深嵌入肉中,她卻彷彿沒有感覺到任何寒冷或痛楚,只是死盯著那個少婦,緊定著她那逐漸模糊的身影。
一抹飽含憐愛、愧疚和不捨的笑容浮現在少婦的臉上,憔悴的雙唇微啟,她用無聲的語言表達與年幼的女兒的訣別。大火已模糊了她的視線,火龍已經開始舔食她的身軀,但阻擋不了兩人始終相對的視線。
“夜梟,媽媽從此以後再也不能保護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地保護自己!”
儘管聽不見,但她知道,這是母親最後一眼所傳達給她的訊息。
※※※
火焰王國帆俄王444年11月,夜妃亞夜以妖言惑眾、欺君、女巫之罪被判火刑。
同日,其女法夜梟因目睹母親被火燒死場面而大受刺激,成為痴呆。
第一章 白痴公主
火焰王國帆俄王454年,3月。
春暖花開的三月正是萬紫千紅爭芳鬥妍好時節,新的一年意味著新的豐收。一年之計在於春,當勤勞的農民在農田裡開始一年辛苦耕作時,王城中的王公貴族們卻開始了他們的春日踏青。
而此時,火焰王宮裡正一片雞飛狗跳。
“父王啊,您看夜梟啦,她又把我的新裙子給弄髒啦!”最受帆俄王寵愛的三公主法蘭雀說話時口氣同其母蘭妃一樣嬌氣,即使是抱怨也聽來分外悅耳,好象在撒嬌一樣。
“別擔心,蘭雀,讓御裁再做一件就是了。”年逾五百歲的帆俄王雖已到中年,但整個人還顯得很年輕,慈祥的表情表情讓人完全料想不到他生氣時的威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