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公主平日裡脾氣不怎麼樣,但畢竟也服侍她這麼久了,倒也沒給她什麼太大的委屈受。如今看到公主這副模樣,心裡愈發不忍。低聲道:“不然……奴婢去和皇后娘娘說,就說殿下今兒不舒服,讓她們改日再來?”
“有什麼不舒服的,讓她們進來吧。剛好兒,我這還沒穿外頭的衣裳呢,量得仔細一些。”風北怡總算回了神兒,開口了。
“公主……還是……奴婢還是服侍殿下穿好衣裙吧?是皇后娘娘親自帶著人過來的呢,公主若是這樣兒接駕,怕是會被……會被娘娘訓斥。”採萍道。
原本皇后就不待見這個出身低微的公主,這會兒公主又是這麼不要體面,不是讓人更有嫌棄的由頭兒了嗎?
風北怡卻是笑了,笑得頗為自在得意。伸著懶腰起身:“你只管去,她們絕對不敢說我什麼。現在啊,我就是這未央宮裡的祖宗,誰都得供著我……”
直到我被丟出去的那一天。
呵呵……日子可不長了呢。所以還不趁著這一陣子,好好兒地在未央宮裡逍遙一番?
她在這未央宮裡生活了十幾年,從來都沒有這麼受人重視過。好像是個沒人管沒人要的野孩子似的。現在多好,就連給她做一件兒衣裳,都是皇后親自帶人過來的呢!
採萍猶豫了一瞬,最終也沒有說什麼,還是按照風北怡的吩咐去做了。
不多時,皇后帶著尚衣局的人進了屋。
風北怡卻是悠然地在床上躺著呢,見皇后進來了,懶洋洋地起身,笑道:“母后來啦?”
皇后見她只穿著一身杏色的內衫綢衣,頭髮隨意盤起,又是這般放肆地和她說話,連個見禮都沒有,自然頗為不滿。一雙丹鳳眼之間,眉心怒蹙,剛要說些什麼,但一個念頭兒閃過,便止住了訓斥她的心思,話自然也沒有說出口。
一個可憐的棄子,和她計較什麼?
她這是破罐子破摔呢,知道自己要被扔掉了,所以在被扔掉之前,也要變著法兒地噁心噁心那些扔掉她的人。
和這樣一個不懂事兒的、已走到窮途末路的人計較什麼?不是浪費口舌麼?
“怡兒,來,快過來,讓尚衣局的人給你量一量尺寸。再選一個漂亮的嫁衣樣式。”非但沒有惱怒,反而向風北怡很慈愛地招手兒。
風北怡也是痛快,幾步就走到了那兩個宮女兒身前,雙手張開:“量吧。”
皇后給這兩個宮女兒使了個眼色,讓她們去量。
顯然這兩個宮女兒,也被公主這不穿外衣就見客的舉動給嚇著了。因而量尺寸的時候,更是小心謹慎,生怕量錯了。
但即便如此,卻還是沒能逃過……
“你這賤婢!磨磨蹭蹭地幹什麼呢?讓你量你就痛痛快快兒的量,怎麼著啊?還想把本公主的身上摸個遍兒不是?”風北怡一腳踹在了其中一個宮女兒的肚子上,踹得宮女兒摔倒在地,後背重重砸在了身後的圓凳上。
皇后臉色一沉,但最終……還是話到嘴邊兒,便嚥了下去。
“行了行了,你退下吧,毛手毛腳的!”皇后斥責了這宮女兒一聲,隨即又吩咐另一個嚇得垂著頭,動也不敢動的宮女兒:“你也退下。”
“是。”兩個宮女兒如蒙大赦一般退下了。
“趙司衣,你辦事穩妥,親自去給公主量。”
趙司衣應了一聲兒,接了尺子,到風北怡身前去。規規矩矩地施禮:“奴婢冒犯了。”
“嗯。”風北怡應了一聲兒,再次張開雙臂。
這一次,風北怡並未挑剔什麼。發洩一通就算了,這嫁衣,該做還是得做。而且不光要做,還要好好兒地做。
趙司衣手腳麻利,很快便量完了,由宋掌衣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