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指狠狠指著宸王,沉聲道:“老三,你記著,是你非要和我玩兒。若有一日生死相搏,別怪做哥哥的心狠。你聽著,你要玩兒,就回不了頭……”
太子指了下議政殿方向,聲音很低、很沉、也很狠:“那未央宮裡的皇座,要用命來博。你最好想清楚,你能不能拼得起!你有沒有必要去拼這一場兒!”
宸王一笑,許是此時本就很不痛快,竟也沒有和太子嬉笑周旋的意思。而是目光深邃地看向議政殿的方向,半晌,回身看向太子,笑道:“我有什麼不敢的?”
太子狠狠地看了宸王半晌,咬咬牙,鬆開了宸王。指著宸王,狠狠道:“好,很好……”
可是說著說著,目光,卻漸漸緩和下來……
“老三,我記得,從小兒你就膽大……”太子忽然一聲冷笑,“你記不記得,皇子監裡有一棵老槐樹,樹上有個鳥窩,那時候大家都想要抓住那裡頭的的小鳥兒,可是誰也不敢上去。只有你,你爬上去了,但你還沒等抓到那小鳥兒,便腳下一滑,掉了下來……”
宸王的目光也漸漸柔和起來……
這事兒,若是太子不提起,他險些要忘了。只是太子今日一提起,這事兒又在他的腦海中如此清晰。
“是本宮接住了你,本宮摔斷了手臂、你摔斷了腿……可這一次,你再跌下來,本宮絕對不會去接你,因為,你一定是本宮用彈弓射下來的。”太子盯著宸王的眼中,聲音很沉,卻已經沒了狠意,而是有些沉痛之感。
宸王也看著太子……半晌,又轉過頭,看向議政殿的方向……
回頭之時,方道:“大哥,如果讓你選擇,摔死,和被人踩死,你選哪一種?”
沒等太子的回答,宸王便兀自道:“大哥,我寧願摔死。至少我曾登高過。”
說完,深深地看了太子一眼。轉身,闊步走在這長長的,恍似永遠走不到盡頭的永巷中。
太子站在原地,愣了愣,回身,看向那議政殿的方向……
容菀汐向太子施了一禮,快步追上了宸王。
但卻也沒說什麼,只是靜靜地走在宸王身後。
太子的言外之意是,如果宸王不和他鬥,日後他登基,他一定會放過宸王。可是,這言外之意,他自己相信麼?
今日,許是因為怡兒之事的觸動,他一時感傷,才會忽然無比珍視這兄弟間的情意,可是冷靜下來之後呢?坐到那高高的皇座上之後呢?還能有這個念頭兒嗎?不能。
就算到那時,他並無殺掉宸王的心思,鎮國公府那邊呢?他的親信呢?一個個兒的,一定整日挑唆著他。那帝王之位啊,一旦坐上去,所有事情便都由不得自己。最終,他一定也會如同此時坐在皇位上的,他的父皇那般多疑。
並不是因先前的那些糾葛而冤枉了他,而是因為,即便在現在,在他還僅僅是一個太子的時候,他的陰險狹隘,便已經表露得如此明顯。
這世上,並無絕對的好人,也無絕對的壞人。小人,也有他善良柔軟之處。但一朝小人得志,這些善良,終將被那最終的勝利衝昏了頭腦,消失得無影無蹤……
或許,在旁人眼裡,宸王也是一個小人。可是此時的她,已經不能用君子和小人的標準,來衡量誰更適合做這個皇帝。她只知道,她不想讓他被人踩死。
對也好,錯也罷,哪怕會隨著他遺臭萬年,她也認了。她是他的妻,是寵是辱,她都會陪著他。
直到……他坐到那高高的皇座之上,坐穩了,不會摔死,也不會被人踩死的那一天。
出了未央宮,一路無話地回到王府。青蘿很是識相,並未多言,下馬車,便向容菀汐和宸王施禮告辭。
“初夏,天黑了,福美人對王府還不熟悉,你送她回去。”容菀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