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李忠貴道:“陛下,杜大人在院外求見。”
“傳。”
杜豐生這幾日不朝,是以稱病之故。但實際上,但凡是朝中心思通透的大臣,都知道杜豐生一定是被派出去辦事兒了。
“陛下。”杜豐生一進了乾清宮小書房,便重重叩首,一看便是認罪之狀。
杜豐生是這次行動的領官,幾個淨塵司的人,自是等在門外。
皇上沉聲道:“怎麼回事?”
“罪臣有負陛下使命,未能將人帶回。微臣和淨塵司幾位大人趕到的時候,那些工匠們已經……被滅門了。但據微臣瞭解,當時在施工時起總領作用的、同蔡大人、曲大人往來較為密切的工匠共有十一人,可另外兩人卻不見了蹤影,或許還是活著的。”
杜豐生這麼說,是不想讓皇上太過責怪他辦事不利。其實能不能把這些工匠都抓了活口回來,並不重要。只要能找出當時之事的蹊蹺來,透過什麼法子是不要緊的。而接下來他們所掌握的證據,幾乎已經可以斷定下手之人是誰。斷定了下手之人是誰,真相,根本不用調查。細細想想便知道了。
但皇上沉聲道:“既如此,那兩人可帶回來了?”
杜豐生垂首:“不曾。那兩人不見了蹤影,甚至於鄰里都不知道他們是何時離開的。因著在一戶房姓工匠的家裡發現了一個重要的東西,微臣不敢怠慢,便只勞煩了兩位淨塵司公公在他們家裡蹲守著,先帶了其餘人回來覆命。”
“發現了什麼東西?”
“回陛下,是……太子府的腰牌。”
“腰牌何在?”
“我們折損了淨塵司的趙公公,腰牌,已經被人搶走了。當時有三個黑衣人趁夜行動,殺了趙公公奪走腰牌之後,還想要殺了臣等滅口。正在往臣等房間裡用迷香的時候,幸而被張公公發現。這幾人見力不能敵,可能也是擔心暴露了身份,便放了一陣迷障,逃之夭夭了。路上還有兩次偷襲,但均未得手,他們便不敢再來。”杜豐生如實回答,並未有什麼誠惶誠恐之感。
光是已經發生的這些事,就足以讓皇上做出判斷了。所以那腰牌沒有拿回來,對皇上而言,反而比拿回來更管用。
更何況,雖然這太子府的腰牌沒拿回來,他們卻得到了另一個更為有用的腰牌。皇上見了這腰牌,定然不會認為他是在為了逃脫罪責而編故事。而且一問淨塵司的人,也可知道他說的這些事的真假。
此番奉皇命去辦事,說不上辦得好,但也絕對不會有什麼大錯處。
“但最後一次交手,他們逃走之前,有一人的腰間掉下了這個……”杜豐生說著,將懷中的一個寫著“宸”字的腰牌拿出,雙手呈到了皇上面前的書桌上。
皇上拿起這腰牌,一個“宸”字分外刺目。
“怎麼掉落下來的?”皇上問道。
“他們逃跑之時,季公公看到了那人腰間晃動著一個腰牌,便劍飛了過去。那人一躲閃,剛好被季公公的劍劃破了褲子,這腰牌,和一個小攤上隨處可見的繡著‘平安’的錢袋,便掉落下來。”
杜豐生又從懷裡拿出一樣東西,小心地呈到書桌上去:“這是錢袋。”
皇上看了看這錢袋,繡工和用料的確是小攤上隨處可見的。而且很新,一看便是新買的。開啟來,裡面不過是一些碎銀子而已,完全分辨不出這人的身份來。但這腰牌上的“宸”字,卻是如此明顯。
看來這錢袋,就只是為了彰顯這腰牌的不刻意,而故意掛在腰間的。但越是如此,卻越反而顯得這腰牌掉落之刻意。
如果是逃跑之時不小心留下的,便太過明顯了些,顯然是在栽贓。但讓人發現了之後給刺落下來,這腰牌的可信度便又多了些。這栽贓的手法,不可謂不精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