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是在為他大舅開脫。這兩個獄卒說的再明顯不過,就是周青山用他們做眼線和刀斧,做那些欺瞞皇上的事,說是有謀逆之心也不為過。但他卻只是用了一個輕描淡寫的“以壯官威”來說此事。
可除此之外,他又能怎麼說呢?難道還能直接說,鎮國公府在朝廷的各司各衙門都安插了眼線,為的就是實際掌權?再蠢笨、再想要摘清自己,他也不至於這樣做。
父皇只是叫了大舅一人過來,並未叫了他外公和二舅一道過來,且這兩個獄卒供出來的,也只是他大舅一人而已,沒牽扯到旁人。所以今日之事,最嚴重的後果,也只不過是對他大舅一人的處置,和整個鎮國公府並無關聯。
他若現在就過河拆橋,日後指不定會讓自己面臨腹背受敵的狀況呢。
皇上聽出了太子的囫圇話,沉聲道:“太子,朕看你是忘了自己姓什麼了。”
皇上這話說得,可是相當重。
嚇得太子慌忙跪地,重重叩首,卻也不敢說什麼。
心內是既忐忑,又糊塗。他的話雖說有幫著他大舅開脫之意,但卻也並不是全然偏幫著啊。他一口一個“光祿大夫”的叫著,難道父皇還聽不出他的疏遠之意?且也說了,若這事為真,可一定要重重責罰。算起來,應是哪一邊都不得罪,父皇何出此言?
太子剛到御書房,雖然已經知道事情的嚴重,卻也沒想到皇上心裡的怒意到底有多少。哪裡能想到,這時候只要他不認罪、不指認他外祖家,在皇上眼裡,就已經是大罪了呢?更何況他現在還兩方都不得罪地說囫圇話,更是讓皇上厭惡到了極點。
“左越,朕問你,你是我風國的官,是朕的臣子,還是周家的官、周家的臣子?”皇上沒追問太子,轉而去問大理寺卿左越。話問得,仍舊相當之重。
聽得皇上這接連很重的問話,太子但覺脊背發涼。知道今天這一關,是不好過了。豈止是不好過?而應是……過不去了。
左越也嚇得慌忙跪地,並未說什麼表忠心的無用之言,而是直接叩首道:“陛下明鑑哪!向來挑選獄卒的事情,都是由兩位佐卿定下來的,微臣從不會親自過問這事兒啊!這等小事,它也不在微臣的職責範圍內啊。微臣又很少親自去巡牢房,這兩個獄卒,微臣是見也沒見過啊!”
這時候不把自己迅速摘乾淨,更待何時?等會兒皇上發起火兒來,他可是想摘也摘不淨了。
皇上沉色看著左越,見他還算個聰明人,便也沒細追究他的罪。只是吩咐道:“回去你將大理寺甲乙丙丁四個牢房的牢頭和獄卒全部更換,這一次,由你親自挑選。還有大理寺佐卿……朕記得,周佐卿和梁佐卿都是去歲剛到大理寺任職的,想來梁佐卿應是沒什麼問題,但周佐卿……絕對不能再留。革了他的職,讓他回家思過去。梁佐卿也別疏忽了,你幫朕對他好好兒警告一番。”
“是!微臣領命!”見皇上只是做了這般處置,並沒有深究他的意思,左越緊忙應道。
皇上自然不是真的相信了左越的辯解,真的以為左越和周青山沒什麼聯絡。就算他不知道這安插獄卒一事,但若周青山平日裡和他關係不好,又怎能把兒子放到大理寺去歷練?又怎能這麼放手去做?周青山的世情,左越就算不摻和,卻也一定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他去。
若是深究起來,朝廷中,和鎮國公府有牽連的大臣數不勝數,難道還能一個個的都革職查辦?所以只能給他們個警告,讓他們明白了局勢,日後主動和鎮國公府劃清界限。
“沒你的事了,你退下吧。”皇上道。
“是!微臣告退!”左越蒙了大赦,重重叩了一個頭。感恩戴德地離去了,看都沒看周青山和太子一眼。
人心涼薄,不過如是。湊在一株利益樹上的猢猻們,一旦樹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