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父皇願意明白,就一定能明白。只怕,父皇不願意。
如今的情況,很顯然,父皇已經在心底裡認定了這些事情都是他做的。叫他過來,就只是想讓他當場認罪、當場給他下責罰罷了。
但無論有多鐵證如山,他都不能認罪。就像上次的事,他拒不認罪,最後父皇給出的說辭,不也只是他管教下人不利麼?若是認罪了,縱然結果與不認罪是一樣的,但對於後事的影響,可是大不相同。
只要不認罪,但凡抓住了合適的契機,他就能翻盤,徹底扭轉了之前的這些敗局。而若認罪……從自己嘴裡說出去的話,再想要收回來,可是不容易。
皇上沉色看著太子,半晌,似笑非笑地問道:“哦?如此說來,這些事情,你倒是不知情了。一切皆是你的太子妃做的?是太子妃擅自找了趙康、擅傳了你的意思?”
“正是。”太子聽出了皇上的語氣有些不對勁兒,但卻也無暇多想了。此時,他在意的已經不是皇上是否能相信他的辯解,而只是他的辯解能不能說出口。
皇上更是笑了,笑道:“那麼曲福城所言,你在刑部衙門後堂裡對他的交代,又作何解釋?”
“這件事,兒臣先前也想不通。可剛剛一個念頭兒閃過,忽地就想通了”,太子平平穩穩地說道,“原來並非是秦穎月和三弟有仇而想要害三弟,相反,反而是秦穎月和三弟還有情,在幫三弟呢。他們設了一個局,看似是在害三弟,實則,就是為了把兒臣裝入其中,一切的扭轉,就在曲福城殿前應對。”
太子嘆了一聲兒:“說起來,老三為了扳倒兒臣,也真是下了血本了。想來是這些年撈銀子撈夠了,覺得那些產業,反而是燙手的山芋,便想要都扔掉。當然,也不能白白扔了。就算扔個大石頭到水裡,也要見著水花兒、聽著聲響不是?”
太子深惡痛絕,又要在皇上面前刻意收斂著似的。面上厭惡已極,卻只是用鼻子冷哼了一聲兒,苦笑道:“只怪兒臣倒黴,好端端的,憑白落入圈套。讓他眼瞧著就能看到水花、聽到聲響了……”
“只望父皇明鑑!莫要讓兒臣蒙受這不白之冤,而讓那真正居心叵測之人暗處偷樂!”
太子說完,又是重重叩首於地,十分懇切。
皇上看著太子,嘴角含笑,眸光,卻是很沉……很沉……
太子聽得皇上久久不語,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但卻也沒再說什麼,只是安靜地等著皇上的反應。
不知道為什麼,這時候他原本應該認為,皇上是在仔細想著他的話,在心裡衡量著到底是他有理、還是老三有理;可為什麼此時他的心底裡,卻是一種暴風雨前的忐忑呢。好像是明知道有一場暴雨落下,此時,只是在等著它降落似的。
豆大的雨點、電閃雷鳴、他赤著身子在外頭,避無可避,只能被澆死、凍死、劈死……
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他也說不清楚。
天,陰得更重了一些。
恍似漫天的濃雲正在向下壓,奔著這未央宮城而來……慢慢的、一點點的,不斷地向下……待到一聲巨雷響起,便忽地墜落下來,將這躲無可躲避無可避的未央宮城,頃刻壓垮。
也不知過了多久,皇上起身,緩緩向太子面前走來。
太子看到,皇上明黃色的九龍朝靴停在他面前。屋內,明明同外面的天色一樣暗沉,他卻覺得,這明黃色太晃眼,晃得人眼前一陣紛亂。
忽地,這明黃色的朝靴抬起……
“孽障!”皇上猛地一腳出踹在太子的肩頭!
太子猝不及防,被皇上踹得飛出去有兩步遠,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皇上指著太子,氣得手指顫抖,半晌說不出話來。
太子嚇得不輕,也是身上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