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看歌舞,還不如說是看那撫琴和扭動的美人兒。至於曲子是好是壞、舞姿是精是糟,他們是沒心思品評的。這三人一聚在一起,再加上身邊兒沒有旁人,可是臭味兒相投,誰也不藏著掖著。
因著是他們自己帶來的酒,宸王並不擔心。邊看美人兒邊品美酒,倒也覺得是一番極好的享受。至於大哥心裡頭打的到底是什麼算盤,他沒心思去擔憂細想。反正等會兒看情況就是了。
如此過了一個多時辰,三人把酒言歡,又有美人兒到三人身邊兒服侍著斟酒,都是好不痛快。庸王嘴裡是一句正經話也沒有,都是葷腔兒,宸王和靖王自然也是閉口不提朝堂之事,儼然三個江湖浪子似的。
時候過得越長,宸王心裡頭卻反而越是清醒。總覺得此時的大哥,看起來越是毫無算計,卻反而越表明了他心有算計。不然以大哥的性子,酒酣的時候,一些對處境的抱怨,和對他的冷嘲熱諷還是免不了的。但此時,大哥簡直不要謹慎得太過。
此時庸王的心裡,的確如同宸王所想的那般,的確很清醒很謹慎。心想秦穎月那邊怎麼還沒反應呢?若是秦穎月那女人忽然耍什麼花招兒,今日沒什麼反應,他豈不是白賠笑了這一下午?且再找這樣的機會,可是不容易。
沈凌的事情,最多也就能撐上十多日。過了這一陣子,他再想用這件事情來讓老三覺得他有手段和圖謀跟著,可是難上加難。畢竟風頭已過,他已經無法用這事兒來做什麼文章了。
將沈凌的事情放出去,已經等於再次觸怒了父皇。父皇那邊雖說沒有對他下什麼苛責,但卻也一定猜到了這事情是他做的。估計已經抱著隨他折騰、懶得去管的心思了,可見對他失望已極。
當然,就算沒有這件事情,父皇對他的態度也不會好多少。他敢用這事兒來做文章,就是料定了,這事兒雖說會加重父皇的反感,但卻起不到什麼決定作用。
對於父皇對他的態度,他其實已經不太在意了。只要父皇不至於下旨直接降他的死罪就行了。這樣的父親,有與沒有沒什麼區別。而這樣的君主,絕對不能再效忠。父皇此時沒有將旨殺他的意思,不表明以後就沒有。若是等到父皇先出手,那可是為時已晚。
外祖父說的話還是沒錯的。就算他不信外祖家,但只以利益來計較,和周家聯手,他至少能坐到皇位上去,而繼續做孝子重臣呢,卻只能性命不保。至於登上皇位之後,如果他對周家不放心,想法子削弱周家的勢力不就行了?到時候就算周家不會甘心被他削弱,那也是他們兩方的較量。
“麟兒啊,外公以長輩的身份勸你一句。等死,和有機會博一個天下獨尊,自然還是後者更好些。到底該如何選擇,你自己決定吧。”周焱頗有些推心置腹拍了拍他的肩膀。
而在外祖父那有些乾癟瘦弱的手搭在他肩膀上的時候,他的心裡,就已經有了決定。
因為他忽然發現,想要拗斷這隻手,很容易。但想要拗斷未央宮裡高高皇坐上那人的手,卻是一件極難的事情。
若想日後能過得輕鬆一些,自然還是要先解決難題。以他自己之力,的確解決不了這個難題。所以在被廢三日後的那番長談之後,他就已經重新和周家走到了一個陣營裡。
處在這個陣營裡,若不想被人擊得全軍潰敗,就只有一條路可走……
這路,成則為王而生,敗,則必死無疑。
但是死,也是個痛快的死。總比這麼幹等著要好得多。
而且……誰說他一定會死呢?或許他能因此,為王而生。
又過了約有半個時辰,直到正經晚膳已經上齊了,秦穎月那邊,才終於有了動靜。
聽得侍立在門口兒的婢女道:“殿下,王妃娘娘求見。”
庸王一皺眉,嘀咕了一聲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