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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炎並不否認,十足關切地嘆道:“麟兒啊……外公到底比你多吃了幾十年的鹽巴,什麼事情可行、什麼事情不可行,在你說出來時,外公心裡就已經有數兒了。只是知道你這孩子倔,不撞得頭破血流,是不會清醒的。因而也就沒攔著你,由著你這麼做了……”
周炎又嘆了一聲兒,道:“你也不必自責、更不必覺得自己可笑,誰在這個年紀的時候,不是這般過來的?我、你母親、你父皇,誰不都是經過了一番寒心,才心冷起來的?誰不是在這個‘情’字上撞得頭破血流,才開始論理兒的?”
周炎感嘆連連,又是一聲長嘆,思緒好像回到了很遠很遠的往昔,好像想起了某些過往似的。
見周炎如此感同身受的樣子,庸王心裡的反感和防備不由得卸下了些。也是嘆了一聲兒,在床上坐下,道:“也罷,也罷……”
誰人不曾年輕過?誰人不曾對這世上的情幻想過?男女之愛情、父母之親情、兄弟情、師徒情、同僚情、知遇之情、幫扶之情……只是這諸般情意,終究還是被這冰冷的人世磨得半點兒不剩。
其實“情”字諸般束人,還是講理兒,更簡單方便些。
周炎見旁邊小几上有茶,便倒了兩杯。先給了庸王一杯,自己這杯才飲了。茶已經冷了,但在這時喝著,反而清醒提神。
事情當然要辦,而且要儘快辦。如若不放手一搏,他大兒子的命,早晚要沒。不僅僅是他大兒子,還有他的小兒子、兩個孫子,早晚要被皇上一個個兒的除掉。
若是沒有青山的事倒還罷了,青山的事情一發,皇上定是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馬上將他們周家人一網打盡,以免得他們繼續在皇權下陽奉陰違。若是哪一日皇上派了淨塵司的人動手,暗中悄沒聲兒的將他們一個個除掉了,只怕他們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周家能有如此地位,就是所思所想要比別人長遠些。別人是事到臨頭做急應、事發之後慌忙補救,而他們周家,則是永遠想在事情前頭兒。所以他知道,此時已是迫在眉睫。
周焱慢悠悠兒的喝著茶,倒是把這冷茶當做熱茶一般品味著。庸王則是一口“咕咚”飲盡了,手拖著茶杯,扶手在膝,眸光定在屋裡的某一處,沉色想著什麼。
半晌,道:“夜深夢長啊……天亮前便動手,你看如何?”
周炎“呵呵”一笑,道:“這也是個法子。你剛鬧過了那一通兒,別苑裡所有人的注意可都在這事兒上呢,這時候動手,守衛鬆懈,的確是個好時機。但是我這兒,還有一個法子,或許能更管用些……不如我說給你聽聽,你定奪一下?”
庸王有句話說得倒是沒錯,事到臨頭,難道他們還能窩裡反,使得船翻了不成?所以越是緊要關頭,他才越不能和庸王爭什麼面子,而是要給足了他尊重。
庸王顯然對周焱這一番先肯定、後商量的態度很是滿意,道:“外公請講。”
“明兒狩獵,我們在林中動手”,周焱那雙鷹眼裡,露出狠辣的光來,“林中獵箭亂飛,若是皇上不小心中了哪一箭,也是很有可能的吧?”
周焱說得輕描淡寫,聽得庸王心內卻是猛的一驚!他的意思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了皇上?
周炎繼續道:“每家的箭上都刻有各府裡的名字,若那不小心刺傷了皇上的箭,是靖王射出的呢?那箭身上刻著的,可是一個“靖”字,和咱們這‘周’字、‘庸’字,可是沒什麼干係。”
“只是父皇身邊守衛眾多,這箭根本就近不了父皇的身。而且還要等到靖王也在附近之時才能動手,萬一被老四看見了,我們不是前功盡棄?林中可是父皇的人居多,若是我們在林中就被人給抓了,只怕沒有活命在……”
“更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