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成一隻刺蝟。
火車顛晃了兩天一夜,才緩緩停住。盛女抬頭,只見不遠處站著一片散疏的瓦屋茅舍,幾條彎路斜道橫豎其間。有頭曳車老牛撅揚尾巴,酣暢地拉出一脬熱糞,星點而墜,勻布在兩行蹄印中間,亮著一溜斑斑黑色。
近處,有數株毛白楊參差兀立,樹葉早被時光擇盡,一穴鴉巢少了掩飾,蓬蓬如一捆亂柴,旗幟般召喚暮歸的老鴉。鴻蒙天際有黑點盤旋,遙落聲聲聒噪聲。
這時,傳來一女子慘烈的驚叫,盛女、樁子同時乍起。令人悸動的場景,就發生在他倆的眼皮底下。一少婦袒露雙乳、赤裸下身,被幾隻大手釘死在月臺上。一位馬臉軍官耳赤面紅,正亢奮施暴。後邊列隊等候的七八位著黃皮的漢子,紛紛寬衣解帶摩拳擦掌。那少婦沙啞著悲愴泣叫,如同心肝被一刀一刀削去。
樁子怒火中燒,抓起一把煤塊,揚手欲擲。盛女機靈地攥住了他的手,卻沒有堵住他的口,一聲“著鏢”驚動了列隊等候計程車兵。頓時有個快樂的聲音冒了上來:“喲嗬,還有個娘兒們哩呀……太妙了……”這個操快樂音腔者在發現盛女之前,一直在等候施暴的佇列的尾巴梢上沮喪。看著別人吃而自己不得吃的痛苦絕非尋常,再說即是輪上了,也是攪別人的糨糊盆子,要多膩歪有多膩歪。他猛跨過來,後衛變先鋒,雙手攬死車廂扶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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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投奔大哥去(2)
此刻,夕陽遁入西山,夜墨洇著原野。
盛女的手裡已暗攥著兩大塊尖銳的煤石,打算拼個死活。
這是一列軍車,除去這一車廂煤外,其餘全是有武裝押送的糧包。煤粉恣意地把樁子與盛女塗成了兩個黑鬼。在刺刀指過來的一剎那,盛女已亂了頭髮,嘴角懸起了拉拉淌著的口水,眸子也匿到了眼皮裡邊,只剩下白眼球一翻一翻。這位捷足先登的“黃皮”頓時興味索然,隨之一聲恫喝:“她是你什麼人?”
樁子低沉地說:“我娘!”
就在這時,馬臉軍官殺豬般的號叫,引得月臺上一陣騷動。車上這位黃皮掃興地盯著盛女、樁子吼道:“還不他媽的快滾!”
顫顫地下車後,盛女的周身還透溼著冷汗。
此時,月臺上計程車兵們已作鳥獸散。那位少婦呈大字形晾著,一根鐵撬槓從她的陰戶入、肩胛出。紫褐的血順撬槓汩汩溢位,洇進月臺的石縫。
血泊裡礁石般立著兩隻被割棄的失形的乳房。還漂浮著一塊破舢板狀的惡物,是馬臉軍官野蠻的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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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聖物八件套(1)
公元20世紀30年代中
聖集是個小鎮,有百來戶商賈。面積不大,卻佔著便利的交通,如同綰在一根細繩上的疙瘩,綴在西安連線銀川的官道上。
盛女、樁子在鎮東的小祠堂住下時,已流浪乞討了將近兩年。
其間,由黃苗子、貓貓兒棵和三椽柳熬成的湯水兒,一直陪伴著盛女。
這湯水兒,說青不青、說黃不黃、說黑不黑,還發散著一股濃濃的苦味兒。這湯水兒,不得入口下嚥,只能用作浴洗。其配方傳自明代野史,是樁子在彙集民間驗方時,偶然所得。說的是有醫聖之女,美妙絕倫且性情剛烈,她信誓旦旦不與六宮粉黛為伍,為逃避選秀入宮,施的就是這種“破顏方”。
盛女用它果真靈驗,乍看像老了十歲。再頂方靛藍頭巾,蓋眼遮眉,埋埋汰汰。不知底的人見她攜了樁子,沒有不以為是熬兒的寡婦,也就省去許多糾纏。
聖集的泥玩店鋪不少,林林總總的泥玩兒,將貨架充斥得滿滿的。盛女這家店鋪出,那家店鋪進,尋遍了所有的泥玩店鋪,別說連體的亞當夏娃,連單個的亞當夏娃也沒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