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這邊賈府,
氣象已全然不同。
到得前院大廳,紀紅書似乎想起什麼,轉身吩咐禿鷹,讓他趕回教中,召集
雀使門下。
禿鷹聽命後,一言不發,便低頭出了廳堂。
賈似道邀眾落座,這客廳甚闊,面朝大門的廳堂正中,置有五張相連的座椅,
兩側列座更多,座椅間以茶几相隔。賈似道以主人身份坐於廳堂正中,眾人皆於
左首落座,賈似道招呼款客之際,抬頭觸目,與東府數人硬麵碰冷臉,雙方並不
洽合,氣氛一時頗感僵硬。入座之時,東府幾人為示尊崇,又將我推到了左邊上
首,賈似道看過來一眼,神情愈加不自在。
不知怎麼,我覺得東府幾人似乎有意在我與賈似道間築設藩籬,而我呢,私
底下何曾願意與賈似道太過“親近”?自然是欣然樂從。
紀紅書見狀,未言先笑,扯談一會,才出言相問,賈似道略敘了今早事發情
形。
舉凡府內活物,除人之外,大到馬廄裡的騾、馬,小到竹籠裡的蟋蟀,無一
倖免,連園中池塘裡的魚兒,這回也足足實實應了那句“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翻白的魚肚飄滿池塘。
計論損失,內中最值錢倒不是高頭駿馬,而是賈似道早前珍養多年及此回任
上搜羅來的異品蟋蟀,當然也還有賈二公子視為寶貝的一些蟋蟀藏品,賈二公子
為此暈厥在榻,身不能起。
提起這個,一直看上去頗為鎮靜的賈似道也不禁漸漸激動,痛心疾首:“促
織,世間靈物也!世人無不雅愛珍重之,珍護尚恐不及,怎忍心將之殺害?其行
真是歹毒無比,令人髮指!”
眾人聽了,不由面面相窺。賈似道父子痛失所愛,非此道中人,自是無法感
同身受,賈
似道指天戳地,猶如死了爹孃似的激憤,不免顯得有些可笑。
據紀紅書所言,這番“畜警”,只不過是怨憎會的慣行手法,只怕連怨憎會
也想不到,無意中竟對賈氏父子打擊這麼大吧?
強敵在伺,卻為幾隻蟋蟀憤慨,紀紅書苦笑道:“賈公,想來你們尚不知那
仇敵來歷?”
賈似道見問,微微一怔,道:“全真眾道友,刻下正在追查,一會便知!”
語氣之中,顯是對全真教道士極有信心。
東府幾人與紀紅書目對一眼,皆未說話,雙方互有默契,似乎都想看那全真
道士能否查清來敵,我一時也靜坐不語。
適才快馬赴援時,眾人擔心的是怨憎會除了“畜警”外,還會陸續施以其他
辣手。怨憎會既然暫無別的異動,眼下東府援手又已趕到,加上雀使與全真教眾
道士,府內高手雲集,一時半會,倒無須那般憂心著急了。
侍婢給眾人上過一輪茶水的工夫,外邊傳來紛雜的腳步聲,十數名全真道士
步入廳來。
賈似道歡然起身,相迎道:“馮道長,眾位道兄,辛苦了!”隨即替眾道士
引介東府與雀使等人,最後指著我道:“這是犬子!”
我又倒黴了一次!立起身,硬著頭皮跟狗道士們招呼。這些道士我上次見過
幾位,如今又新來了數人,均非殺上青陽山那批狗道士,但一瞧他們服色,勾起
我心底的厭恨,我能做到僅是儘量不失態而已,想來臉上神色不會很好看。
一名中年道士善於察言觀色,笑言寬慰道:“細賊騷擾,不足為患,公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