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這府裡,有一個爺,一個公子。
爺是“王旭安”,公子是“陳玉繪”。
王旭安府裡一應事本就陳玉繪在管,如今他不在一兩個月,人竟然都跑去陳玉繪那裡了,下人們都不知道他們主子一拍兩散了嗎?王旭安鬱悶地坐在門檻上,看著大爺靠一旁咕嚕嚕喝酒。
沒臉去找陳玉繪。王旭安摸摸空肚子,拾起腳往史宅走。
他當自己如今虎落平陽,熬到他日出人頭地,想要什麼沒有,夠趾高氣揚的。摸摸隨身帶的包袱,裡面沈甸甸的是孫明夏贈予的黃金白銀,讓他帶著回家,方便使。
王旭安壯了壯膽子,有錢好辦事嘛。
史宅有酒有肉有美人。
王旭安質問為什麼一封封信都石沈大海、沒有迴音?史逸明打哈哈說,他經商四處跑,根本不在家,哪裡曾收到什麼信,還裝模作樣問王旭安這段時間在京城的遭遇。
王旭安心緒煩亂,轉而想自己現如今身份地位不一樣了,可以不和史逸明這等沒眼色的賤民計較,便加油添醋說了自己在將軍府受到的禮遇。以及和孫明夏之間基本敲定了的婚約。
“有嬌俏佳人相伴,旭安兄怎麼還棄了溫柔鄉,回來太原?”史逸明敲著筷子問。
王旭安露出難得的苦惱神色。
王旭安的苦處,史逸明在他的那些信箋裡也明白個七五八六了,想這小子霸了自家表哥六七年,得了便宜還賣乖,這次八成回來擦屁股了。
“你表哥,如今好嗎?”王旭安問。
史逸明點頭:“好,前天剛見過,氣色不錯。身體偶有不適,一直在家養著。”
“他……身體不好麼?”王旭安遲疑地問。
“……表哥自幼體弱,身體一直好好壞壞的啊,你不是最清楚?”史逸明的小眼睛賊溜溜轉。
王旭安嘆一口氣,灌一口酒,欲言又止。男子懷孕是禁忌,他不知道史逸明是不是知道了陳玉繪真正“不適”的原因……陳玉繪是不是對外瞞著?王旭安甚至懷疑對生子非常牴觸的陳玉繪是不是已經狠心把腹中孩子給滅了!
王旭安面對史逸明好奇的小眼睛,說不出話。
男子懷孕的詭異傳聞,誰都不會信。
剛開始,太原城裡是有這樣對陳玉繪不利的荒誕傳聞。
但是,後來,陳玉繪頻頻出現在人前,除了偶爾氣色不濟之外,行動、身段如舊,看不出一絲異樣。
事實勝於雄辯,謠言沒有生存多久,就被掐掉了。
史逸明見到的表哥,雖然依舊喜歡懶臥床上,但是並沒有中什麼了不得的“怪病”。
王旭安在史逸明家住下了。
第二天,王旭安還沒起來,史逸明撩著衣襬子邁進了陳家的大門。史逸明是來討喜,一則怕表哥吃虧,二則撇清關係,把之前瞞報的關於王旭安在京的遭遇,以及現如今王旭安鬼鬼祟祟回了太原的事,都主動交代了。叨擾了一杯茶,這才神清氣爽地出了陳家的門。
史逸明想,王旭安這回和表哥是要斷清楚了,兩個人再不可能好回去了。
陳家的合香院裡。陳玉繪正躺在門廊前的陰影下曬太陽。身上披了一件毛斗篷,又飛來了一襲暖被。
“你要把我熱死嗎?”被埋得只剩個頭的陳大公子叫了起來。
“很熱嗎?”聲音靠近。
陳玉繪頸邊的被子勿自往下按了按。一陣陰涼的氣息飄了過來,陳玉繪側過頭。
李湄珏跪在長椅前。雙手繞過被子啊斗篷啊,虛攏著陳玉繪,腦袋靠前,臉貼住了陳玉繪的臉,似在測溫度。
“你……”陳玉繪在親暱的動作前,一動不動。
“我怎麼了?”李湄珏歪了腦袋,鑑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