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鄧稼先的神智還很清醒,楊振寧走後,他對許鹿希說:“振寧知道我不行了,所以送來特大的一束鮮花??”分別前,兩人在病房裡合影留念,稼先執意送至病房門口,兩雙手,寫物理公式的手,握在一起。他們都知道,這一次是真正的告別了。
鄧稼先要許鹿希代他送楊振寧下樓。楊振寧上車前,許鹿希告訴他說,稼先病情已非常危險,幾乎無治癒的希望了。這訊息給楊振寧很大打擊,他為老朋友的病情焦慮不安。回到美國以後,他找到當時還沒有上市的治癌新藥,請韓敘大使透過信使迅速送往北京。可惜藥送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一個多月後,1986年7月29日鄧稼先病逝。遠在美國的楊振寧教授懷著無限悲痛的心情給許鹿希發來唁電:
稼先為人忠誠純正,是我最敬愛的摯友。他的無私的精神與巨大的貢獻是你的也是我的永恆的驕傲。
許鹿希在給楊振寧的信中寫道:“如果人生能有輪迴,稼先還會選擇這條路的。”
楊振寧先生在1986年9月23日的信中說:“是的,如果稼先再次選擇他的途徑的話,他仍會走他已走過的道路,這是他的性格與品質。能這樣估價自己一生的人不多,我們應為稼先慶幸!”
兩位著名科學家的友情不僅在科學界在民間也被傳為佳話。他們身上體現出的理想、骨氣、學識、為人等優秀知識分子的品德無不令人動容。
第十六章 鄧稼先和楊振寧(7)
在鄧稼先逝世一年後,1987年10月23日,深秋的北京,瑟瑟冷風給人們帶來寒意。楊振寧在宋健、周光召、伍紹祖和九院領導及鄧稼先的大姐鄧仲先和夫人許鹿希等陪同下來到八寶山公墓鮮花叢中的靈臺前,靈臺上鄧稼先的遺像前擺著楊振寧送的花籃,緞帶上寫著“鄧稼先千古……楊振寧敬輓”。楊振寧眼含熱淚面對鄧稼先的遺像肅立默哀,鞠躬悼念,祭奠與他有著半個世紀深情厚誼的摯友鄧稼先。
祭奠儀式結束後,許鹿希按照鄧稼先生前囑託,向楊振寧贈送一套安徽出產的石刻文房用具,盒面寫的上款是“振寧,致禮存念”,下款是“稼先囑咐,鹿希贈一九八七·十”。 楊振寧的目光停留在“稼先囑咐”四個字上。
這一天,站在墓前的許鹿希思緒萬千。她想起稼先逝世後楊振寧先生寫來的親筆信,信中說:“稼先去世的訊息使我想起了他和我半個世紀的友情。我知道我將永遠珍惜這些記憶??希望你在此沉痛的日子裡,多從長遠的歷史角度去看稼先和你的一生。只有真正永恆的才是有價值的。”
在掃墓現場,許鹿希當即寫了一首謝楊振寧先生為鄧稼先掃墓的詩贈送給楊振寧先生:
謝楊振寧先生為稼先掃墓
許鹿希
去年談笑病房間,
謝君送別花束鮮。
稼先逝去勞懸念,
深情憑弔八寶山。
重洋萬里隔不斷,
互敬之心逐日添。
同窗友情勝兄弟,
楊振寧與鄧稼先。
1987年10月23日
在北京八寶山革命公墓,許鹿希將此詩贈送給了楊振寧先生。楊先生和許鹿希有一段對話,引起了雙方的回憶,昔日的情誼、歷歷往事又湧上心頭。許鹿希當晚將這一過程做了簡單的記錄:
許:去年,您曾兩次到病房探望身患重病的稼先,他見到您很高興。你們兩人有說有笑,他連病痛都忘了。(去年談笑病房間)
楊:(點頭,目光緩緩轉向它處)
許:您在臨別時,送給稼先一大束鮮花,這束花放在他病房的窗臺上。他常常凝視著鮮花,在劇痛中得到支援和安慰。他很平靜地對我說:“外國人的習慣是在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