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竇太傅才長長地舒口氣,走到河間王的右邊坐下;一落座,就幽幽地講道:“殿下,當親臨曲逆侯官邸……”
“嗯?”劉榮暫時沒反應過來。
“退婚,殿下,退婚!如此……內史主降曲逆侯何,非結親,結仇也!”
太子太傅竇嬰額頭的青筋跳動,幾乎咬碎滿口鋼牙——出這種事,瞞是瞞不住的。假冒原裝貨出嫁是天方夜譚,是往死裡得罪曲逆陳氏!
慄太子劉榮,無言以對。河間王劉德,無奈地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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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宮●宣室殿
“阿武?”
天子似乎一下子平靜下來,不聲不響地等著姐姐。
‘就知道會這樣……’劉嫖皇姐強忍住心頭的好笑,儘量以再正經不過的語氣告訴皇帝弟弟:“阿武之女,曰‘婉’……嗯,李王后所出……亦未婚有妊矣!”
皇帝先一怔,
然後就是凝視著姐姐的眼睛,慢吞吞地問:“李王后之女遠居……梁地,阿姊在京,何如得知?”
“劉婉私出梁宮。於數日前,淫奔入京矣!”講到這裡,館陶長公主好笑地聳聳肩,說道:“求助於其姊……吾家阿姱。”
天子也笑了。
梁王家兩個嫡侄女的種種不和,長輩們都是知道的。
‘竟然投奔……老對頭?看來是給逼急了’皇帝於是信了七分,再追問詳情。
皇姐就把兒媳婦上報的‘許婚糟老頭公孫詭’‘與周德私定終身’‘暫時安頓在舊宅’等等情況複述一番,結尾,還補充了一句:“已遣醫者診脈……其重身,百日有餘。”
“有妊……百日有餘?”天子挑挑眉——哇!比內史還過分,慄公主的肚子才兩個月不到。
館陶長公主掩口,輕笑。
“如此,如此嘛!阿武……”想象著弟弟在梁王宮內暴跳如雷的畫面,
大漢天子淺笑盈盈,右手指尖扣在案面上,篤悠悠篤悠悠地敲啊……敲啊……敲啊……
壓在心頭的鬱悶,
於不知不覺間——鬆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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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宮●內書房
“大王,”竇嬰沉吟片刻,突然在席上轉身,面朝河間王跪拜:“嬰……有一請。”
河間王劉德的師傅不是竇嬰,而是建陵侯衛綰,平常也就是隨著長兄叫叫‘太傅’。
現在見太子太傅向自己大禮參拜,不由大為驚詫,急忙忙起身回禮:“不敢,不敢……不知太傅有何見教?”
竇保持跪地的姿勢不變,大聲道:“大王,嬰……請誅慄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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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宮●宣室殿
長公主就象個為孩子們的魯莽操心不已的長輩,
一邊絮叨著女孩子家怎麼能這樣不謹慎,一邊規勸天子千萬別為此過於煩惱,以致傷了精神;
門外一響,內官送來了新做好的菜餚。
劉嫖皇姐逐一檢視宮女們手裡的托盤,讓把幾道涼拌菜拿回去,只留下清蒸或燉煮的熱菜,放上御案。
挾筷子鹿脯,停在嘴邊,天子忽然想到什麼:“劉婉所愛之人,姓……周氏?”
“然也。周德,周安世少子,”館陶長公主笑意吟吟地回覆:“乃太尉周亞夫之侄”。
“周安世?周……安世?”皇帝隱隱覺得聽過這名字,但一時又想不起此人做過什麼了。
“周安世者,條侯周亞夫之同產弟也。”半句話講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