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花,甚至用報紙剪蘑菇來送給他。似乎隱約之中,他也知道肖桓是照顧自己的人,以此來表達感謝之情。
肖桓覺得有些感慨,又有些諷刺。只有在這種狀態下,他在習齊眼中,才不是惡魔、□□犯,而至少是個值得感激的陌生人。
他和開心的習齊一起走回房間,把習齊送上床,打算唸書給他聽時,手機卻響了起來。肖桓把他從口袋裡拿出來,看見來電顯示,臉色微微一沉。
他把房間門從外鎖上,走到長廊外,接通了手機,
「喂,習齋。什麼事?」他冷淡地說。
「桓哥,你現在都不叫我『小齋』啦?」
電話那頭傳來習齋略顯成熟、低笑著的嗓音。他笑了一陣,才重新開口:
「齊哥呢?他還好嗎?」
「他很好,老樣子。」
肖桓平靜地說。習齋的聲音又充滿笑意,
「不要這麼冷淡嘛!桓哥,至少你們現在能找到這麼好的療養院,我也有功勞啊,我現在正在想要不要替齊哥找點樂子,他每天和你關在小房間裡應該很無聊吧!」
「不用你多費心,你還是忙你的工作就行。」肖桓說。
習齋從那所啟明學校順利畢業,被那裡的主任輾轉介紹,現在從事盲人圖書轉譯的工作,利用網路,把以往是紙本的點字書籍,轉換成有聲書、有聲的軟體,讓一般的弱視孩童,只要有計算機,也可以在家裡靠著家長的協助自行學習。
習齋現在是他們的工作人員,由於他記憶力好、人又靈敏,據說很受看重。他的腳經過努力復健,現在已經可以靠著柺杖自行移動,連復健中心的醫生都說這個傷員的意志力驚人,毅力也很夠。更可怕的是那一股征服一切、連自己命運也要打倒的執著。
肖桓聽說他好像還和男人同居,照顧他的生活起居,但是男人經常更換就是了,總之肖桓一點也不擔心習齋這種人。
習齋笑了一陣,忽然放柔了聲音:
「桓哥。」
他叫了一聲,肖桓立刻防備起來。啟明學校的輔導員和肖桓說過習齊在公演前,曾經到那裡一趟的事情後,肖桓就親自逼問過習齋,也知道了一切。
那是他第一次發現,原來習齋失去了視力,卻看得比誰都清楚,
「你覺得齊哥會變成這樣,是我的錯嗎?」
他笑著問道。肖桓愣了一下,隨即咬住了牙,
「不。」他很快地答。他頓了一下,緊繃的身子也放軟下來,
「小齋,不是你的錯,不是任何人的錯。如果這是個故事,在結束的時候,沒有任何人會受到苛責。」
習齋聞言沉默了下來,過了很久,才有些乾澀地開口:「我下星期放假,會去看齊哥。」他的聲音變得略微壓抑,半晌又說,
「桓哥,我有時候會想,變成這樣,對齊哥來講,說不定還比較好。」
永遠活在舞臺上的世界,活在永遠不會結束、不會謝幕的舞臺上。
那說不定,也是一個出口,一個可以呼吸的角落。
「桓哥,你打算一直留在那裡嗎?」
聊了一些近況後,習齋又問。肖桓愣了一下,
「對啊,我不待在這裡,誰照顧小齊?」
「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桓哥,如果齊哥一輩子都這樣……十年、二十年,甚至你和我、還有他都老了以後,還是這個樣子,你還是要陪著他嗎?」
肖桓深吸了口氣,拿著手機仰起了頭,
「啊,是啊。」他笑了一下,宛如夕陽光輝般燦爛:
「這是我虧欠他的,小齋,我會用我一輩子來償還他。」
拿著習齊送給他的花束,掛了電話,肖桓在走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