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明顯的效果。而日復一日的心理護理,很明顯的是要靠我們這些護士助理來完成。我想試著幫幫桑德拉。我採取了書上介紹的“順其自然”法。我將桑德拉睡前的一切習慣,都記在一個小本子上,每每輪到我護理她時,就看看小本子上的內容,久而久之也就都記熟了。
剛開始,桑德拉並不十分相信我。因此我每次護理她時,總是有意把動作放慢,格外小心謹慎,耐心溫柔,儘量讓她心滿意足。
也不知道是我的脾氣性格讓她覺得很耐磨,還是我的柔聲細語讓她聽起來很順耳,抑或是我的認真態度讓她深受感動,總之,她從開始對我的懷疑,漸漸變成了信任,最終變成了依賴。發展到後來,她決定不讓任何人給她做晚間護理,只要我這個中國人來護理她,好“光榮”呀!我的同事們都樂得手舞足蹈,從此卸了桑德拉這樣的一個“大包袱”,誰會不樂呢?!
說心裡話,我也並不是那樣心甘情願地天天護理這樣一個有“心理麻煩”的人,但我也並不討厭她。我知道她就是一種病態,她處在迫不得已的狀態中無法自救。
就這樣,桑德拉成了我每天理所當然需要照顧的老人。每當她高興,我又有空閒時,她也會拿出家庭老照片本子,慢慢地給我講她家裡每一個故事。看到她開心一些,我也會為她高興。我們之間一直友好相處,平安無事。
然而,生活中常常會有著出乎意料、大起大落的變化,讓人感到措手不及。就在我接手護理了桑德拉三個月之後的一個冬天的下午,天氣陰沉沉的,漫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黃色的濁雲。我按時下午三點鐘去接班,剛剛走進護士站,一個同事就對我說:“萍,那個最喜歡你的人走了。”“誰?”“桑德拉!”“去哪兒了?”同事指指天。我吃驚地問:“去天堂了?怎麼回事?”“心臟病!今天早上十點多走的。”
怎麼會呢?昨晚上床時,她還好好的,和我道過晚安呢!我身不由己地衝到桑德拉的房間裡,但早已是物在人亡。桑德拉那時已被送到太平間去了,床上空空的。我一個人輕輕地在那個十分熟悉的房間裡,從臥室到衛生間,一切的一切,仍舊是按照桑德拉生前的“嚴格”要求,紋絲不動地、整整齊齊地擺放在那裡。每一件東西上好像還留著桑德拉的體溫。難道物也有情嗎?它們是不是也在和我一起追思著桑德拉夫人呢?我沒有眼淚,有的只是內心無限的惆悵。我和桑德拉之間的短短的幾個月的淡泊之交,在告別之際,竟是如此沉鬱的一抹。
一、勤慎肅恭(14)
生命竟是這樣脆弱。在讓我感到茫然的同時,也讓我感到時刻肩負著親手把老人送上天堂的重任。也正因為如此,我更希望讓我的老人們快樂地度過每一天。
芭芭拉是個中國南方的老太太,卻有一個洋名字。她是我在老人院工作多年中,唯一護理過的一箇中國人。所以,至今回味起來,仍舊曆歷在目。
芭芭拉兩年前中過一次風,由此變成了老人院的輪椅階級。
芭芭拉即便是在中國人裡,仍屬於那種瘦弱老太太,更不用說是在一群人高馬大、體重超標的美國人中間了。外加上她衣著隨便,身無首飾,素面朝天,灰濛濛的頭髮既短又薄。這一切都給芭芭拉帶來了更多的蒼老。
芭芭拉是個安靜且要求不多的老人。平日裡,她凡人不理,除了吃飯和睡覺,就是坐在窗前發呆,一呆就是一個下午。我試著和她打招呼,她也簡單地揮揮手並不說話。為她做事,她也只是說聲謝謝而已,從不多談。有一次,我去為她換床單,見她又是坐在老地方倚窗呆望。我也好奇地走到窗前,向外望去,想看看有什麼東西那麼吸引芭芭拉,但卻並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窗外倒是有著一片極開闊的綠茵茵的草坪,和著湛藍的天空,天空中又有幾朵閒散的白雲,悠悠盪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