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曲子,彈的並不十分嫻熟,有幾處錯了徽調。
君羽站在牆外聽了陣,院裡柳絮紛飛,正逢梨花信期,白如皓雪的花瓣墜離枝頭,輕薄尤似層層絹綃,風一吹洋洋灑灑。涼白梨瓣落到肩上,沾衣欲溼,她亦不彈指撫去。
忽想起蘇軾有首《木蘭花令》:知君仙骨無寒暑。千載相逢猶旦暮。故將別語惱佳人,要看梨花枝上雨。落花已逐迴風去。花本無心鶯自訴。明朝歸路下塘西,不見鶯啼花落處。
不知怎的,就聯想起昨天執扇閒搖的謝混,拋卻脾氣不論,他的絕色姿容確實稱的上“仙骨無寒暑”了,只是“千載相逢猶旦暮”過於悲涼,惹得她不願多想。
不像桓玄的陰騭,也不似王練之的明朗,甚至不曾有蕭楷那般的執拗。
如謝混這般的男子,彷彿經一上天的手完美雕琢,有了高貴的線條。是凌厲冰山,不能日夜相對。只能如隔岸觀花,心驚肉跳,卻無關痛癢。可她有自知之明,懂得與這種致命誘惑的男子,保持距離。寧願就這樣遠遠看著,不去觸碰,以免傷了自己。
君羽煩躁地甩甩頭,心想這是怎麼了?腦裡怎麼總有他的影子,揮之不去。忽然有人拽她,回過頭去,只見細柳困惑地眨著眼睛:“公主,想什麼呢,咱們還是快些進去。”
院裡的矮几上放著一把銀箏,女子低眉撥弄,另有幾個抱著曲頸琵琶徐徐和聲。君羽雖不懂,但覺得陰陽頓挫的音律十分優美,快時像脆珠落到玉盤上,慢時又像一泓暖水潺潺流過遠山,加上這飛花狂絮輕盈縹緲,讓人有種不知置身何處的錯覺。
一舞動天下(上)
不久,一個窈窕少女嫣然一笑,十丈軟紅揚空騰起,像簇焰火灼傷了所有人的眼球。少女折下腰身,水袖流擺如煙飛蕩,在著庭庭深院中,梨花旋飛,柳絮飄蕩。那尖俏的面上,杏核一般的眼睛明麗忽閃,彩繪披帛飛蕩飄揚,連笄上的墨玉流蘇都簇搖亂晃.
眾人正看的痴迷,少女忽然腳下一軟,栽倒在地上。細柳立刻撲上去,抱住她哭道:“姊姊別跳了,咱們不出宮了,我陪你一起到浣衣坊去。”
教舞師傅拿著荊鞭走來,拉開細柳,劈頭就朝少女抽去。“細竹,你這個小賤人,非要害我等給你陪葬不成?再不跳,老身這鞭子可沒長眼睛!”
細柳護身擋住細竹,生生挨下幾輪鞭子,荊刺所抽處立刻皮開肉綻,鮮血殷殷滲出。教坊師傅冷哼一聲,手下的荊鞭越發掄的使勁,兩姊妹抱在一起,任由她抽撻,就是死咬著唇不肯求饒。
鞭子忽然一滯,教坊師傅足勁拽了一下,依然紋絲未動。她愈發惱火,惡聲∶“是誰如此大膽,敢來瓊華苑撒野?”
君羽曼聲道:“你回頭看看,不就知道了。”
教坊師傅疑惑地打量她,想了半天猜不出是何人。旁邊抱琵琶的宮女小聲提醒:“衛娘,這位是章含殿的晉陵公主。”
衛娘面色大改,膝下一軟,撲通跪到地上,直磕的滿額灰青。君羽稍微使力,就將荊條喀嘣折作兩斷,拋到她眼前:“我看,你的膽子也不小,居然敢在這裡頤指氣使 ,瓊華苑是你一人的天下嗎?”
衛娘驚魂甫定,抹了把額上的汗:“回公主,老身被派來瓊華苑,原本就是教習這些婢子們練舞,她們跳的不好,老奴偶爾訓斥一下,也是分內之事,實應不算越規。”
沒想到她老腔滑調,三言兩語,就為自己找了理由開脫,反晾的君羽有些難堪。在宮裡這些天,遇上世故難纏的下人,君羽也逐漸掌握了些應對之策。然而碰見衛娘這種老精油,還是頭一遭。
她沉下心來,一面盤算著對策:”按你這麼說,確實不算越規,可細柳是章含殿的人,你當我的面鞭撻她,難免不讓人懷疑是在給我下馬威。”
這話分量極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