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比雞泥?”
君羽把手放到胸口比了比,一臉壞笑:“就是比裹胸還短的——裹胸!”
蕪菁當即面色大窘,嚶嚀一聲再不理她了。
這時有兩個醉漢擠到她們旁邊,大廳里人山人海,還有不少良家姑娘踮起腳尖,朝裡面窺探。君羽心生好奇,就抓住一個人問:“你們在看什麼?”
那人用驚訝的眼神望著她:“你來煙雨樓,難道不是為看江左第一美人?”
又是江左第一美人?這個女人到底是誰,看來受眾很多呀。
響屐聲動,異香襲鼻。
水晶幔簾揚起,從二樓姍姍走來一位綽約女子。她身穿碧瓊輕短襦,下系散紗牡丹裙,只露出一截白膩纖細的腰肢,肚臍上紋了螭龍刺青,盈盈不足一握。
席間酒意半酣的狎客們驚聲四起。驚聲中,女子眼波瀲灩,額上綴著的石榴紅流蘇顫顫搖晃,彷彿是懸在眉間的一滴嫣然血淚。她旋身躍起,鞋尖點過席間水晶托盤,藉著氣勢,輕飄飄落到荷葉舞臺上。
“這就是江左第一美人?”君羽驚歎之餘,不免有點小失望。這女的雖然漂亮,放到現代也就是個沒整容的天然美女,好象也沒那麼誇張。
“妙!”眾人撫掌驚歎,喝彩聲此起彼伏。 “南國佳人,輕盈舞腰。”旁邊託著酒的醉漢,一杯接一杯,目光卻片刻也沒從美人身上移開。只聽他鄰座的人悶哼一聲,極是鄙夷不屑。
君羽撞了下他的手肘,小聲問:“哎,這位兄臺,你覺得她不美嗎?”那人撇撇嘴:“這也叫美人?庸脂俗粉。”雖然他評價得很貼切,不過未免的也有點過分了。
一曲舞罷,女子走到臺前,恭敬施了一禮。聲音嬌嗲膩人,卻又不像是裝的。“今日桃枝生辰,能請到各位賞臉,賤妾深感榮幸。可惜桃枝自愧沒有傾城之姿,現在就退下,不掃各位的雅興。”
這樣就走了?她還挺有自知之明。
不知道何方突然傳來如水的琴聲。聲動弦響,若懸一線,頃刻間又淹沒在熙熙攘攘的人聲裡。君羽側耳去聽,只覺得虛無縹緲。“是有人在彈琴嗎?”蕪菁也顰起眉:“沒有啊,公主聽岔了。”君羽搖搖頭“沒錯,不信你仔細聽。”
調子清寡古雅,可知功底十分深厚,這撫琴的人絕非尋常庸碌之輩。吵鬧的賓客們漸漸安靜下來,眾人都屏住氣息,惟有淡淡琴聲幽咽流淌。這曲風似有顛倒眾生的引力。
曲畢,四弦一劃,鴉雀無聲。
不知誰喊了聲“是江左第一美人!”滿座譁然。男男女女放聲尖叫,臺下歡騰一片,所有人都站了起來。人群蠕動前呼後擁,門外還有不少聽客拼命擠著,艱難地從人縫中探出頭。
君羽差點被擠到牆上去。這些人……都瘋了嗎?
“噯呦!誰踩我的腳?”
“啊!誰扯我的頭髮?”
柳色的紗幃通天落地,裡面隱約有個單薄身影,輕輕一晃,優雅側面如剪影般倒映在屏幛上面。等了許久,裡面的人始終不出來。
旁邊兩個十六七歲的少女議論起來:“此人如此輕狂,也不知是何身份?”另一個說:“這人不但琴技無雙,聽說還有傾國之貌哩。今日要是能見一面,就是死了也甘願!”
終於有人等的不耐煩了,站出來嚷道:“再不出來,本大爺就砸了這煙雨樓!”
那個叫桃枝的女子走過來解圍,笑著解釋:“大爺別急,來這兒的都是我們酒樓的客人,何必動怒呢。”
“去,本大爺可是桓衝將軍的參軍祭酒仇鹹!趕快叫裡面的美人出來,伺候本大爺祚酒!”
桃枝一聽,立刻面露難色:“這……恐怕有些為難。”
這邊爭執不休,那邊明紗後的影子綽約一晃,有個人抱起古琴悠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