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悵然苦笑:“當年朕為奪帝位倚重司馬將軍和姚丞相,後來如願以償當上皇帝,面對他們二人的軟硬兼施不得不放棄你娘立司馬荼蘭為後。那時朕還曾安慰自己,好歹司馬荼蘭能文能武,前朝後宮之事無一不通,是皇后的最佳人選。可是還不到半載,司馬荼蘭便開始不顧朕的決意干涉前朝政事,一度鬧得人心惶惶、朝臣動盪,險些葬送了朕好不容易才打下的萬里江山。”
朝中宮內的老人們都知道遙皇的皇位是如何得來的,但從沒有人敢議論半個字,畢竟宮變、篡位、逼死兄長乃是大逆不道,這些話,也是遙皇第一次對易宸璟提起。易宸璟不知道遙皇此時說這些有什麼意圖,他只是餘怒未消又想不起該說些什麼,整理著思緒的間隙便聽上一聽,而正是這隨便一聽,遙皇為什麼堅持要另立他人為太子妃、打壓白綺歌的原因,終於浮出水面。
“司馬荼蘭跟白綺歌很像很像,都是將門之後,都有著極好的頭腦,且二人都是萬事斂於胸而不動聲色的女人。朕當初看司馬荼蘭內斂穩重才放心地把後位交給她坐,結果換來的是什麼?是她背信棄義至朕的威嚴於不顧,企圖一手遮天將朕架空!”說起過往雲煙遙皇仍然十分激動,幾度氣喘劇咳,停頓了許久才能勉強繼續,“別以為白綺歌現在待你如何,女人,呵,尤其是聰明的女人,一旦她們沾染權力便會上癮,哪還會顧及身份地位、夫妻之情?玩弄權術手腕,暗中結黨營私,任何你想象不到的卑劣行徑她們都會去做,甚至妄想把你踩在腳下當什麼女帝……”
儘管早知道皇后弄權干政,這般駭人聽聞的內幕卻是前所未聞的,易宸璟的怒火被震驚壓住不少,看向遙皇傴僂身影的眼神不似先前那樣冷絕,口中仍是在為白綺歌辯解。
“皇后是皇后,綺歌是綺歌,我相信她不會成為第二個司馬荼蘭——她對我情深意重,北征逃亡路上歷經生死、同進同退,她絕不會為權勢背叛我。”
“山盟海誓,生死與共……”遙皇幾聲自嘲低笑,隨手從書架上抓住一卷卷軸丟在易宸璟面前的地上,“朕與司馬荼蘭當年何嘗不是如此?說來愧對韻兒,朕……朕的確曾對司馬荼蘭動過心,立她為後,終歸有幾分情愫在其中。”
易宸璟低頭朝地面的卷軸看去,根據散落在外的部分依稀可以判斷出那是一張·軍陣圖,點滴筆墨極其精緻細心。倘若書架上放著的百十餘卷都是這種陣圖的話,描繪之人定是費了許多精力心血在上面。
見易宸璟微微皺眉注意到卷軸內容,遙皇笑容愈發蒼涼:“她為朕畫了三年陣圖,累得險些失明;她曾為朕擋過流矢,肩上至今還有箭透傷疤……朕與司馬荼蘭的感情絲毫不遜於你和白綺歌,到最後這份情誼又剩下什麼?時間久了,再堅固的東西也會悄悄改變。朕是過來人,如今所作一切不是在逼你,而是防止你步朕的後塵,你越是寵她戀她,朕就有更多理由將她排除在權力之外。”
長久以來的困惑終於解開,然而易宸璟放鬆不下來,得知白綺歌被排斥打壓的真正原因反而讓他更煎熬,糾結。
怪誰呢?怪遙皇眼睛太毒辣?怪白綺歌聰明過了頭招惹猜疑?還是怪他愛錯了人,怪他不應該圖謀江山還妄想與白綺歌挽手一生?他相信白綺歌,對背叛一說可以嗤之以鼻,可是其他人會相信嗎?她身上有叛國辱家的舊罪名,能像他這般堅信不疑的有幾個?
猶豫煩亂盡收遙皇眼底,稍作沉默,走近兩步重重拍了拍易宸璟肩頭:“為君者最忌為一人而傾天下,你要做個賢明君王就必須將江山社稷、百姓民生放在兒女情長之上,不因她白綺歌喜怒無常,不憑她一句話、一個念頭擾亂天下蒼生。現在漠南有新群落迅速崛起,短短兩年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