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睜大,平日裡晦澀死寂的神情,終於出現了一絲波動。
“你……真的有辦法嗎?”
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不為人知的顫抖,好似絕境前的柳暗花明。
“只是假設而已……你身上的金針,我已有了些頭緒,但還須時日。”
“原來如此。”
明月嗯了一聲,耀眼的光芒從眼中消退黯然,但卻再不似一潭死水。
“即使我能順利恢復,真要對上新朝諸將,也是個九死一生的危局——皇帝麾下猛將如雲,都是久浸沙場之人,就憑我在北疆那點子功績,想要傲視天下群雄,實在還有些不夠格。”
“我也未曾想要一刀一槍的硬拼。”
寶錦見她誤解了自己的意思,也不詳細反駁,只是微笑著起身道:“天時、地利、人和,這三樣只需有了兩樣,我就能在這帝京之中翻雲覆雨,又何必一州一府的血戰?”
“先不提這事,你且好好休息,考慮清楚了再說。”
她說完這一句,轉身要走,明月喚住了她——
“我答應你!”
聲音低沉,伴隨著無邊的苦澀,好似珍獸受傷後的桀驁暗懼,斬釘截鐵地,伴隨著推門的聲響。
隨著殿門的關閉,空氣中傳來的,是波瀾不驚的一聲回答:
“謝謝……”
****
寶錦辭別了明月,獨自一人行於宮道之上。
此時已近三更,萬籟俱靜,只餘下路旁花葉搖曳,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卻更顯幽靜。
遠處的宮闕,在黑暗中只露出重重輪廓,金色琉璃瓦在月光下粼粼生輝。
飛簷下的銅鈴被風吹得叮噹作響,一盞盞宮燈高懸飄搖,照得宮道越發的曲折幽深。
眼前的一切,對寶錦來說,既是熟悉,又是陌生。
舊日裡,這是她的家,是她與父皇和姐姐朝夕相處十五年的家。而如今……
她微微咬唇,孤身一人,茫然的,繼續前行。
渾渾噩噩的走到拐角處,眼前驀然出現了一盞燈籠,措不及防,兩邊險些撞在一起。
“是誰這麼大膽,竟敢驚了聖駕!”
張巡尖銳而熟悉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寶錦一楞,這才回過神來,一下便看到燈籠後佇立的那人,連忙告罪道:“是我走得太急……”
“你也還沒睡啊……”皇帝微微一嘆,走到她身邊,仔細端詳了一回,才道:“是剛從月妃那裡回來吧?”
“皇上聖明。”
“哼……朕要真是聖明,月妃又怎敢欺君罔上?!”
皇帝冷笑一聲,卻不復平日的刻薄犀利,又是嘆了一聲,帶出深深倦意來。
“天快亮了,索性也睡不著,你陪朕走走吧!”
這話並非是商量的口氣,寶錦應了一聲,皇帝已經從張巡手中接過燈籠,兩人朝著御花園而去。
“今晚這事,你也聽說了吧?”
“是……”
樹陰遮住了皇帝的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他又道:“折騰了半夜,連皇后都是勃然大怒,朕安慰了她良久,剛從昭陽宮中出來。”
寶錦越聽越奇,禁不住皺眉,只覺得這帝后二人殊是怪異,丈夫戴了綠帽,也沒什麼激烈的反應,反倒是為妻的怒極恨甚。
“出了這等事,朕也惱怒異常,天家尊嚴,又豈容輕褻?!但真要說傷心透頂,卻也說不上來……”
皇帝的聲音和緩平靜,絲毫不見白日的冷峻狠戾,他深深一嘆,道:“這些嬪妃如雲,朕其實誰也不喜,又哪來半點的戀棧情愛?!”
“那麼,陛下心中,是隻有皇后一人了?”
寶錦自然而然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