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鬱之色,烏慶少言寡語,唯有麻高義興高采烈,屢屢勸酒。唯嘆於枕等人都不怎麼肯理他,麻高義心中大怒,只覺這些官吏假清高,火上眉毛了還要端架子,真真不識時務!
與姜寒少飲了幾杯,沈慄勸道:“大人病體未愈,且少飲幾杯。”
“對對,”麻高義笑道:“大人酌量而飲。”
廖樂言一聲冷笑。沈慄等人方到齡州的接風宴上,麻高義對姜寒是如何奉承伺候的,如今仍歷歷在目,今次宴飲,麻高義連姜寒病中不宜飲酒都注意不到……或者說不屑於注意了。
於枕暗歎,姜寒果然是被這奸商拿捏住了。
沈慄目視麻高義:“麻先生面子不小,竟請動姜大人不顧病體,親自為你出面。”
麻高義笑道:“這也是姜大人愛民如子,看得起我們這些小商小販……在下在這齡州還是有些薄面的。”
於枕聽得刺耳,轉過頭去。烏慶滿面鐵青,廖樂言唯有冷笑。
沈慄微微皺眉,不願與他虛與委蛇:“如今市舶司公務繁忙,麻先生有話直說吧。”
你市舶司根本無人登門,有什麼繁忙的?麻高義心下冷笑。
“小人今日是代我們海商們在各位大人面前陳情來的,”麻高義故作憂愁道:“小人們不是不能體諒大人們的意思,也請大人們體諒體諒我們海商,唉,生意人的日子實在太不好過了……”
於枕眼睛都要立起來,我市舶司竟還需要你們這些奸商體諒了?
“先生若覺做這營生難過,不妨轉行。”沈慄打斷道。
麻高義一愣。
“憑您如今的家業足以維持三四代富裕了,麻先生何不趁此贖買田地,專心培養子弟,以圖將來改換門庭?”沈慄似笑非笑道:“改行做個鄉紳,又可減免賦稅,又不用被人鄙視,豈不樂哉?”
麻高義張口結舌。
廖樂言差點噴笑出聲。朝廷其實並不明確禁止商人子弟出仕,只是這麻高義雖有幾個兒子在讀書求學,可惜半個舉人沒供出來,更沒得什麼減免賦稅的待遇。沈慄這話,極盡諷刺之意。
“事到如今,何必矯詞偽飾?”沈慄道:“麻先生有什麼要求不妨直說,如是可行,我等自會考慮,若是不行,說破天去也不能應。”
麻高義深吸一口氣,自覺忍氣吞聲道:“小人們都覺得姜大人之前的提議好。”
於枕等人都看向姜寒,姜寒閉目不語。
麻高義盯著沈慄,緊張道:“各退一邊!我等教大人們有足夠的收穫交差,也請大人們給我等留條活路。”
“見識了,原來穿綾羅吃酒肉,供養海船的人家竟是活不下去的。”沈慄嘆道:“不需問於大人,我這個副手便回你,不成!”
“大人如此堅持己見,難免傷人傷己。”麻高義耐心道:“就憑上次上報的結果,市舶司已經頗有收穫,少不得一個功勳在身。大人們對我等通融一二,日後我等自會感激大人們……”
“在你眼中,我等來齡州一場,就為交差立功幾字?”沈慄失笑道:“家國法度,哪有一分一毫可以通融的!麻先生,朝廷賦稅,是要用來惠及萬民,讓家國強盛,讓……罷了,我和你說這個做什麼。總之,今日在下明白告訴你,該交的賦稅你要交,少一個銅板也不行!至於你們的感激——”
沈慄掃了一眼略顯狼狽的姜寒和烏慶:“看來十分不好消受,我等敬謝不敏。”
麻高義皮笑肉不笑道:“沈大人,這市舶司也不是由您一人做主的吧?再者說,所謂困獸猶鬥,我們海商在齡州……”
“有什麼手段儘管用來!”於枕終於忍不住道:“本官不屑和你這等奸佞空費口舌。”
麻高義抿緊嘴唇。
於枕今日來本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