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只制定一個事實上不可能出現的最高限價及在食鹽生產後收取極低的稅收,不再幹預生產、銷售環節,這就等於為兩個環節同時鬆綁,且事實上堵住了私鹽的渠道,這又如何不使得在場的商人們摩拳擦掌呢。
當然,私鹽合法之後,鹽價必然大跌是趨勢了,不過這部分收益本來不在鹽商的計劃內,如今卻可以堂而皇之的收入囊中,用來彌補原來的損失卻正好不過了。
“另外,鹽鐵部還搞出了一本小冊子,上面有江北鹽場、淞崇鹽場以及浙東沿海鹽場歷年的產鹽量,作價五十貫,我也自說自話的買下來了。”有人還在思索利弊得失的時候,呂姓商人繼續說到。“這本冊子對兩淮鹽商來說算不得什麼,內中數字也不一定準確,但我以為,對我們這些門外漢來說還是很值當的。”
這句話所有人都點頭認可,畢竟有了這些數字,他們便可以商議著如何標價,更何況比起競賣鹽場的巨大開銷,這五十貫的花費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自然不會有人提出異議。
“呂朝奉。”這時有個商人站出來提問道。“當初納粟的時候,不是說競買不成,也可以自己開辦鹽場嗎?鹽鐵部對此有何章程?”
“這個我也問了,鹽鐵部的幾位大人說,自開鹽場的地段這次也一併發賣。”呂某人知道有些人是不準備競價而是直接打著自開鹽場的主意,因此勸誡道。“地價銀、開辦費的確要比現有鹽場要低了不少。可是價錢低歸低,可一分價錢一分貨,地段絕不會好到哪去,這二來嘛,還要整治鹽田,另外沒有老手也是大問題。”
室內開始出現一些交頭接耳的聲音,呂姓商人於是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等待聲浪稍息了,才重又開口:“這次咱們江西商人共有六個直接競價、二個合股競價的機會,但每個競價機會只能投一個鹽場,所以必須議定清楚了,畢竟咱們比不過江南、江北、浙北的地頭蛇,要是錯失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將來必定有人會後悔的。”
這話沒錯,鄭軍在戰場上的表現,讓所有人相信,即便鄭克臧不能將滿清從中華大地上悉數清除,但至少一個南北朝是逃不掉的,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可以猶豫的呢,在場的不是有實力就是有野心的,自然是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的
武定四年十月初一,江北等地鹽場的發賣競價會終於在應天府城內召開。鹽鐵部包下城中一座大型酒樓作為競價場所,江淮、江南、浙江、江西等地共計一百九十七名士紳、鉅商或親自到場或派來代表參加,場面極其熱烈。
未時初刻,競賣會開始。說是競賣鹽場,不如說是競賣北起射陽河南岸,南至通州、崇明間沿海灘塗地帶、沙洲的所有權以及寧臺溫和松江部分沿海地區類似的灘塗地帶的所有權,其中不是所有地區都合適產鹽,特別是寧臺溫地區地形複雜,歷史上產鹽地就甚為分割、凌亂,遠不如一馬平川的江北、松南地區,因此價格上區別甚多。
此外,根據鄭克臧的要求,競價銀其實由兩個部分組成,其一是給官府的開辦費,其二是給灶戶鹽丁的贖買銀。其中競買者支付贖買銀後,灶戶鹽丁在鹽區草場內的住所、私墾的田土都將歸競買者所有,至於今後是否願意繼續接受僱傭、競買者以何種價格僱傭,則將由競買成功者與其自行商議。
酉時末,整整兩個時辰的競賣結束,全部現有鹽場和除現有漁港、漁村外的沿海各縣的海岸線全數成功發賣,攏總籌集現銀一百二十三萬三千四百一十六貫又四百二十七文,其中大約三十九萬貫的收入將用來支付給灶戶鹽丁,而其餘的將是鄭藩的淨收益。
此事傳到北京後引起軒然大波,清廷也一度考慮效仿以斂財,但卻最終因為來自海上的威脅而被迫取消。康熙因為自己多年禁海遷民的最終結果卻是讓鄭藩獲得了鉅額收益而悶悶不樂,甚至因此生了一場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