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達均過來問她時,她正難受得要命,聽到那一句“想家了嗎”?陸雅茹再禁不住,漱漱的流下淚來。
“我好怕的,”她哭了半晌,許達均便陪她坐這半晌,也不說話,只是把手帕遞過來,那手帕大大的軟軟的,帶著他身上的溫度,讓她感到一絲暖意。於是她同許達均說了這些年從來沒說過的話,就是和程一錦也沒說過。
“我想說自己想爸爸姆媽,可是,我連他們什麼樣子都不記得了,只記得一年姆媽帶我去看外婆,外婆病了,我去了吃了面,回家的時候姆媽問我為什麼那麼高興,我說因為有面吃。後來才知道,外婆是快去世了,姆媽是帶著我見了外婆的最後一眼。我也不記得外婆的樣子,可是,直到今天,我都知道外婆家的面最好吃……”
許達均把她攬在懷裡,聽見她幽幽的說,“我好羨慕方芳呀,我想當大姐的女兒,……”我只是想要個家的。
陸雅茹就這樣在許達均的懷裡睡著了,許達均把陸雅茹抱回她的房間,為她蓋好涼被,拉好蚊帳。回到自己的房間,他了無睡意,心中一塊地方似乎被堵得滿滿的又似乎是空空的,他知道,有些東西是放不下了。
第二天,陸雅茹一早就上班去了。許達均在早餐桌上問老魏,“小王還跟著陸姑娘吧?”
“是,現在非常時期,更要小心的。”王洪勝什麼都沒了,禇馨這時反而不好對付。
“換小楊吧。”
小楊是老上海人,跟了許達均十多年了,老魏聽到許達均如此吩咐,不覺有些詫異,但他默默點頭。不該問的時候就不要問。
“還有,今天我想見一下一錦。你去幫著安排一下,在市裡找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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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一錦被叫到了會議室,見到了老魏很是吃驚,房間裡就剩下兩個人的時候,老魏向她轉達了許達均的意願。程一錦冷笑,我不要見那個人,除非姆媽原諒他。
老魏無法,只得把這十五年來他們的遭遇講了一遍。原來當初許達均被調離完全是被軟禁,本來當年是要調他們一家子走的,但許達均聲稱妻子身體多有不便,隻身前去。事實也是如此,有人把他們一家反目的情況早就上報了,所以程映琳和孩子們才逃過一劫。許達均既不想為他們當幫手,也不肯為了一口氣就丟掉性命,先是與他們周旋,然後就是耍賴,每天跑馬喝酒練拳睡覺。送到他身邊的女孩子不少,都被他打發掉了,但是十年前政委親自把那個年輕女子送來,說是某人親自為許達均介紹的,也姓藍,雖然不同宗,但是她合了那人的眼緣,覺得與許達均正相配,如果許達均不能拋棄病妻,那也應該有人照顧的。不然,等著許達均妻子病死之後再介紹也行。這已經是威脅了,許達均屈服了。
程一錦聽得起了一身的冷汗,魏叔叔不會撒謊,許達均更不會撒謊,那麼這十年的恨,她都錯了嗎?
她跟著老魏,在一家飯店包廂裡見到了父親。
當程一錦看到父親一如二十年前一樣氣宇宣揚,還是那麼英俊,只是兩鬢斑白,她不禁失聲痛哭。
等程一錦平靜下來,許達均卻直言告訴她,雖然當時是不得已,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依她母親的性格仍舊不能原諒他,畢竟,孩子已經有了,而且,他在感情上也已經背叛了這段婚姻。
程一錦心裡一涼,父親就是來說這些的嗎?
“你去問你母親到底想要我怎麼做?”
那只是她的母親,再不是他的妻子。是麼?
程一錦忽然覺得好恨,為什麼這個男人這麼無情無義,偏偏每件事都有著不得已的苦衷,讓她不能再去用正當的理由去恨。
“你打算娶那個女人嗎?”程一錦追問道,
許達均沒有說話,過了半晌,他緩緩道,“我尊重你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