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里無雲,下午四時許,金華城西工業區旁邊一棟出租樓房的樓頂上,有一年輕男子正在徘徊。難道是要跳樓嗎?
他嘴裡正在嘀咕,“我該怎麼下去呢?直直的跳下去?還是仰著‘躺’下去”?好吧。。。這傢伙貌似是在考慮跳樓用什麼姿勢比較好?可是,不管用什麼姿勢,摔地上之後的樣子應該都比較難看吧!
他叫路尋,今年22歲,18歲高中畢業之後就離開那個貧窮的山溝溝出來闖蕩了。那年的他激情昂揚,心想念個一般大學應該是沒多大用的,反正出來之後沒錢沒勢沒關係的都得給人打工不是?假如自己先出去闖蕩從小做起,等那些同學大學畢業,說不定自己已經成功當上老闆咯!於是拒絕了老媽的復讀建議,不顧家裡的反對聲音懷揣著問大嫂借來的350塊錢直奔廣州。那裡有村子上的熟人在那兒打工。
第一次坐上離開家鄉的火車,路尋心裡有些激盪。靠著厚厚的玻璃窗子,看著漸行漸遠的家鄉,心裡給自己許下了一個諾言“相信你的選擇,沒錯的!你一定能成功,你這麼聰明,幾年之後一定能混得人模人樣的開著大奔回來,亮瞎他們的眼”。
這一去到今天四年多過去了,路尋沒能買得起大奔,也沒能亮瞎村子上那些譏笑他的眼。站在這座6樓的出租房樓頂的他抬頭望著遠方——那是家的方向嗎?15歲時曾經他是鎮上路人皆知的讀書神童般的人物,也許別人並不知道他其實學習並不用心,他只是看看書聽聽課就能考到非常可愛的成績!但是別人知道他是鎮上中考第一名,以超過錄取分數線幾十分的成績被省裡最好的一所高中錄取。別人看到的是他只要在高中用心學習,繼續努力,興許就能在三年後在清華或者北大的招生名單上佔領一個位置,然後大學畢業事業有成。。。只可惜那只是別人的預見,跟他毫無關係!來到了城裡念高中,高中裡的他愛上了網路愛上了遊戲,愛上了很多原來小鎮學校旁和家裡沒有的東西。慢慢的他淪陷了!一晃三年過去,他的名字也不再被人談論,甚至不再被人說起,直到三年後他畢業了,出門了,打工去了!村上的人們恍然發現,他竟是打工去了!哦,原來是沾了網癮,丟了學業,然後沒了前途。
路尋彎下腰,坐在平頂邊上,腳在空中晃盪,嘴裡突兀的發出了一陣聲音:深色的海面鋪滿白色的月光,我出神望著海心不知飛哪兒去。。。。。。一曲陳奕迅的《不要說話》從口中淡淡的唱出來,恍若原唱的聲音充滿了淡淡的憂傷。樓下零星的幾個行人路過,有人抬頭看了看他,然後又繼續走了,似乎沒人考慮他這是準備要從這兒跳下去了。
時間靜靜的過去,下午五時許,樓下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因為工業區裡一些廠裡開始下班了。然後越來越多的人發現了這個在樓頂唱歌的小夥子,一件白色的運動衣和一條黑色的運動褲,還有一雙乾淨的白色運動鞋,微風吹過,劉海飄飄。拋開嘴角的一道縫過針的痕跡,帥帥而瀟灑的形象在大多數路過的人腦中升起。有的人在遠處駐足觀看,有的人拿著手機拍了下照,有的人拍了下影片。他就這樣看著遠方哼唱著喜歡的歌,悽悽的微笑著,絲毫沒注意到樓下來來往往的人流。然後唱著唱著就留下了眼淚。忽然一個拿著手機正在拍的女孩對著他喊“嗨!。。。嗨”!他恍若未覺。女孩喊了幾聲都沒得到回應,頓時覺得有些尷尬,拿著手機在空中搖擺的手悻悻的縮了回來,低下了頭。此時,一個路過的大叔停下來喊了一句“小夥兒,小心點別掉下來哈”。
突兀的聲音傳進耳朵,他停止了唱歌。低頭看了看大叔,又看了看周圍的幾個人,露出一個微笑說:“沒事兒,我本就是要從這兒下去的”,然後又繼續望向遠方。聞言,剛剛的女孩似乎想到了什麼,趕緊仰起頭喊道“你不會是想不開吧?跳樓可不好玩”。路尋笑了笑“有什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