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碗湯藥擺在他面前。
周旭起得更早。
“重症需下猛藥,小五前輩叮囑你早中晚各喝一碗吊命。就只是浪費了一點。”
楊培風嘆了口氣道:“周兄拿培風當朋友,我亦視君為知己。所以一些矯情話,我就大方說了?”
周旭雖猜到一些,卻不點破,微笑道:“但說無妨。”
楊培風措辭良久,方才緩緩道:“楊氏曾經的僕人,包括老太爺、亡母,以及我的弟弟妹妹,因我自幼多病的緣故,都對我照顧頗多。但其實在我心裡,始終感覺怪怪的。或許我天生就不是被伺候的命。”
講到此處,他又羞赧一笑:“無論怎麼說,周兄貴為一派掌門。諸如熬藥之類的事,培風自己動手比較妥當。”
“不!煎藥一事,只能由貧道親力親為。你切記不可胡來。切記。”
周旭時常聽小師叔嘮叨她二哥,豈不知對方是思慮極重之人?
就一句自己熬藥的話,說得這般彎彎繞繞。生怕得罪人。
也難怪,師叔祖當年去扶風城時,多次稱讚楊培風悟性超凡,卻都不考慮收他為徒,轉而帶走陸禾。其中固然有陸老太爺從中周旋。但根本緣故,仍是其心思與回龍觀所求的“逍遙”大道,實在相悖。
但話又說回來,師叔祖與我與芸芸眾生,誰又真得了逍遙?
小師叔,更只是春心萌動的小丫頭罷了。
楊培風聽聞後,大感困惑。
莫非其中,有不為人知的“手藝”?
實話說周掌門熬得藥……那也是很苦的,讓習慣了酒水滋味兒的他,好似一口咬破苦膽。
見周旭陷入沉思,他不禁好奇道:“周兄在想什麼?”
周旭抬頭,不假思索道:“想這九州天下,何時才能太平。”
楊培風忍俊不禁道:“那就勞累周兄,將培風的這份也一起想了。”
“行!”周旭滿口答應。
楊培風繼續方才的話題:“周兄還沒講明,我為何不能熬藥?”
“貧道身有大功德。你當然也有,但還不夠多,也不夠大,包括馬師傅也不行。”相較下,周旭就乾脆利落很多。
楊培風有些懵。涉獵眾多的他,實未聽說功德與熬藥之間有任何關聯。只當是周掌門的笑語。
而後者其實還藏有一句更狂悖的話。
貧道心念所至,即為……天意!
感激之言,又或為回龍觀、為對方赴湯蹈火之類的,楊培風實在羞於啟齒。到最後,他就只能輕飄飄道一句,“若有機會回扶風城,我請你喝松花釀。我自己釀的。”
這姑且算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周旭驚奇道:“你還會釀酒?”
“有配方。”楊培風頓了頓,“就還沒機會嘗試。”
周旭話鋒一轉道:“我不喜歡松花的,小五前輩的桃花釀就不錯。再說,再說,哈哈……”
兩人正閒聊時,熟悉的女子嗓音忽然傳來,“喝完藥後去找老馬,耽誤時辰,於傷病只有壞處。”
“好。”
他倆一同應聲。
出了房門,天地間仍是大雪紛飛,一片肅殺。
對比前面的那個村子,這裡就顯得太過冷清。
來到鐵匠鋪。
馬師傅開門見山道:“小旭,你這邊迴避一下。”
周旭扭頭就走,毫不遲疑。
楊培風臉上寫滿疑惑。
馬師傅解釋道:“我這裡有篇佛家功法,傳你作錘鍊‘性命’用。旁的道門子弟聽聽學學無礙,兩家交流屬平常事。但他身份擺在那裡,倘若落人口實,只恐將來惹出禍亂。”
楊培風恭敬回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