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燈,三人魚貫走入,確是到了一處酒庫。
追命似乎老馬識途,走到一口大木桶前,向左右各拍二重一輕,然後道:“神州子弟今安在?”
桶裡即傳出一個聲音:“天下無人不識君。”
只聽機括聲響,一人自桶裡徐徐冒出頭來,幽暗中依然顯得唇紅、臉白、眉黑:
正是久違了的
冷血。
──卻是他?
──正是他!
冷血便是躲在“永遠飯店”裡養傷。
是追命一定要他躲起來,把傷治好再說。
當日,“燕盟”鳳姑嫉妒吃醋,遣派“三大祭酒”之一李國花來跟蹤梁取我,看他可有與別的女子鬼混。沒料,鷹盟的“小相公”李鏡花卻因向來暗戀李國花,也暗自跟梢著他。到了“久必見亭”之後,大相公發現梁取我與阿里媽媽!舊情復熾,便立時走報“燕盟”鳳姑,她意料不到的是,小相公卻以為大相公對阿里媽媽有意思,嫉恨異常,想伺機下手殺害梁取我。
這一來,便給“小相公”李鏡花目睹了屠晚殺了老何全家、嫁禍冷血一事,她本想袖手不理,暗自潛離,但“大出血”屠晚確有過人之能,發現了她,兩人在屋裡屋外對了一招,兩敗俱傷,接下來的事,便是李鏡花負傷到上太師療傷,大將軍發覺之後,一面威迫利誘,使負傷難以抵抗的李鏡花只好向“大連盟”投誠,策反“鷹盟”;而大將軍在李鏡花猶豫未決之時,請動李國花冒充“小相公”,意圖引出身邊臥底的人物,結果,大笑姑婆出手,重創李國花,殺了司徒拔道,而上太師假死得快,才得以在日後揭發大笑姑婆,導致“六分半亭”一役中大將軍親自出手,狙殺了大笑姑婆;不過,李國花也因此不再信任大將軍,力促“燕盟”與“鶴盟”聯結,竭力對抗“大連盟”。
冷血也因為殺害“久必見亭”何家大小老幼,“證據確鑿”,成了“罪犯”;他本來直搗危城,是要蒐集大將軍凌落石的罪證,繩之以法,不料,而今卻成了“黑人”,驚怖大將軍反而明令四處通緝他。
他身上負了傷,自“老渠”一役以來,直到“四房山”上,乃至“朝天山莊”裡,他都不斷受傷,身心皆是。
但他還挺得住。
撐得下來。
──最可怕的是屠晚的一擊。
事實上,屠晚是在負了“小相公”的“血花”一擊之後,再與他交手的;但他仍是為屠晚所傷。
不過,據追命所知,屠晚在跟冷血交手一招、各掛了彩之後,在“大連盟”和“天朝門”也再未露過面──想來也傷得不輕!
冷血有一種狂烈的意志。
他要報仇。
他想報仇。
受傷,反而能激發他的狂烈。
挫折,反而能激揚他的鬥志。
不過,追命卻不喜歡這樣。
──身體膚髮,受之父母,不是拿來這樣糟塌的!
走長路的人要懂得休歇,愛惜自己的人知道保護別人的性命;俠者不是野獸,披血苦戰、浴血苦鬥,是迫於無奈的事。真正英雄所為,不是在於濺血殺敵、流血不休,更非好勇鬥狠、嗜打好殺,而是為國為民、為情為義時才奉上熱血熱忱、獻上激|情激越。
所以他反對冷血恃強苦拼下去。
──尤其是對付像大將軍這樣的大敵,需要長期作戰、靈活應變,而不是匹夫之勇、一味好戰。
打打殺殺,嗜戮為雄,不但深以為厭,且應以為恥!
他見動冷血不聽,便不惜以“三師兄”的名義,要冷血一定得“聽話”,躲在“永遠飯店”的酒窖裡養傷。
“永遠飯店”裡的“老闆”,便是“凶神”馬爾,而掌櫃的便是“惡煞”寇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