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狂披頭散髮。
錘疾鑿急。
字漸已成形。
伏鳴鳳一招手,射出一口火箭旗炮,漫空炸起七色的流星雨。
長孫光明劍眉一軒:“怎麼?”
伏鳴鳳低聲疾道:“來的是‘狂僧’梁癲,我吩咐下去戍守的子弟決不要攔他。”
她及時補了一句,“攔也沒用。”
長孫光明雙眉一合,臉容一繃,“他來做什麼?”
伏鳴鳳不馬上作答。
她望向梁養養。
梁養養豔靨盡是愁色:
“他是我爹。爹每次跟蔡瘋聖會上,總要決一勝負,負者死,或允諾一事。當年,我的婚事便是如此許下的。”
鐵手聞言,頓憶起武林中一段軼聞:
“南天王”鍾詩牛和“五澤盟”總盟主蔡般若,兩人同門不同途、同師不同法、同宗不同道、同志不同心,所以鬥了個數十年。
這兩宗人馬中,鍾詩牛有個師弟,便是“狂僧”梁癲,據說修為已在鍾天王之上,且苦修密法,己得大成,向來態度也最激越,跟蔡般若的胞弟“瘋聖”蔡狂,鬥得個你死我活、不死不休,而蔡狂在“武”、“術”、“心”、“法”上的修持,傳聞也絕不在其兄之下,同時亦在喇嘛教派中取得真佛無上密,習而有成,正好剋制梁癲。
──難道他們要從門裡鬥到門外,武林鬥到江湖,山下鬥到山上?
──現在大敵當前,梁癲和蔡狂若是在七分半樓纏鬥,對二盟一會只有雪上加霜。
他正要勸蔡狂不如規避一下,只聽不遠處傳來長號:
“人不容人!”
其聲悽切,宛若猿啼,上徹九霄,下撼十府。
這時,蔡狂的字已成:
月光下,只見階前裂鐫了幾個像在躍動看活刺刺生命力的字:
“唵嘛呢叭咪吽”
蔡狂的最後一鐫,鐫在中指上,血流如注,注入字渠裡,一下子,紅藍紫綠黃,幻成繽紛之色。
只聽近處轟轟隆隆響個不絕,有人仰大長噫了一聲,悲莫悲兮,月徹中天,其鳴甚哀:
“天人不容!”
這時,一間房子出現了。
那是一棟青黃黑色相間的房子。
房屋頂上有一頭歇憩的牛。
然後大家才看到拉拔房子上山的人。
這人牙白臉黑、髭黑帽紅,最特別的是:他有一雙奇特的眼。
當大家發現屋頂上的牯牛,那一對哲人般的眼,原來是金色的,而仁立在牛背上那一雙斑鳩,眼睛也是鍍了一層金似的,這才發覺到:梁癲的雙眼也是金色的。
梁癲揹著他的房子,終於上了七分半樓,一直拖到離石階約莫二丈餘的魚池邊,才陡然止了步。
他的房子靜得像在那兒生了根。
他的牛靜得像是在沉思。
他的斑鳩靜得像在玄想。
魚浮出水面冒泡,聲微可辨。
他帶了一點微微的喘息,用他那一對金色的眼一一掃視眾人。
給他眼色掃中的人,都彷彿覺得臉上有滋滋的聲音,而且生起了一種給瞎了眼的人看了一眼或自己瞎了看人的感覺。
蔡狂先說話:“你還是來了。”
梁癲那對金得可怕的眼神望定了那散發人,感覺到對方野獸一般的厲利:“你果然來了這裡。”
“你找我?”
“你也一樣在找我。”
蔡狂道:“你怎麼知道我會來?”
梁癲笑了。
笑得有點癲癲的。
他的牙參差不齊,犬齒尖露,但白得令人炫目。
“你的習性我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