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你仇恨我,我卻愛戀你。
是我將你囚禁在這都城之中,所以你給我一簪子,也無可厚非。
無論你覺得自己大仇得報後無處可去也好,還是相處之中對我也生出了情誼也好。
這些都不重要,總歸,我們也算同生共死。”
我不知道為何會發生這樣的變故,我想救下我的兄長桀。
他只是搖了搖頭:“沒用了,妹喜是鐵了心要的性命,如今都城動亂,沒用的。”
他伸出手撫摸著我的頭髮:“瓷,王朝覆滅本就是天命,你要好好活下去。
只要你在,我們大夏的血脈便不會斷絕。”
我的眼淚不受控制滑落:“不會的,兄長,我在洛水河畔遇見了洛神。
她願意賜我長生,我帶你去找她。
我不要什麼長生了, 我只要你和我永遠在一起。”
兄長的眼睛卻永遠閉上,無論我怎麼聲嘶力竭,那雙眼睛永遠都不會睜開了。
我想帶著兄長的屍身一起離開,可都城之中有太多我熟悉的人。
兄長死了,都城的守軍還在。
這一刻,我清晰意識到,我成了夏朝最後的王族。
面對叛亂的部落,我是該承擔起屬於王族的責任。
我不像兄長那樣身材高大,能披重甲身先士卒。
我只善弓箭,百步穿楊。
雖然一切都遲了,但我還是承擔起了屬於王族的宿命。
都城的守軍明顯不敵叛亂者,但我不能就這樣將都城拱手相讓。
藉著城牆的優勢,我帶著守軍堅持了兩個月。
每一次大軍壓境,都讓人絕望。
我也無數次覺得支撐不下去,卻還是咬著牙堅持了下來。
我身邊的守軍越來越少,連他們的屍身都無法妥善儲存。
直到最後,整座城池,只剩我一個活人。
既然我無法改寫都城被破的結局,那便儘自己最大的能力為那些犧牲者做一場盛大的葬禮。
如果城中守將的頭顱註定要被叛亂者割下,那不如讓大火為他們送葬。
我是夏朝的最後一位王子,面對黑甲騎兵再次壓境,這一次我並不慌張,甚至格外從容。
作為最後的王族,我無法改寫城門踏破的命運,也無法挽救走到末路的王朝。
我能做的,只剩下和我養育我的王朝一起走向滅亡。
烈火焚城是不想讓反叛者踏足都城,也是為亡者送葬的前奏。
我本來想從城中的高樓墜下的,看到反叛者的那一刻覺得,如果能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以命換命帶走一個人也很好。
我的弓箭很準,看著反叛者眼睛中流出殷紅的鮮血,我心中生出快意。
從城牆墜下去的那一刻,我想到了很多,想到我去往洛水途中看過的那一雙雙麻木的眼睛。
想起了兄長看向我的寵溺,想起兄長臨死前看向妹喜的依戀。
我還想到了我答應了洛水女神,要去見她。
可我還是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