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手柔軟,雲歌低頭一看,眼淚頓時奪眶而出,急雨一般灑了下來。
烏黑的發繩,其上掛著一副女子的耳墜。自從星下盟誓後,它終於又回到了她的手中。
霍曜本是想讓雲歌開心,不明白怎麼又把妹妹的眼淚招惹了出來,幾分懊惱地說:“我記得你小時候哭著鬧著要這個東西,這次出來,看娘不在,我就給你偷偷帶出來了,早知道如此,就不……”雲歌緊握著發繩,哽咽著說:“多謝你,三哥,真的,多謝你!”手中的發繩柔軟溫潤,雲歌的心卻如被尖冰所刺、鮮血淋漓的痛。她俯在哥哥的肩頭,低低卻堅定地說:“我要留在長安。”霍曜掃了眼霍成君,問:“你想留在霍府嗎?如果你不喜歡,我替你另找地方。”
雲歌下巴靠在哥哥的肩頭,眼睛卻盯著霍成君,一字字地說:“就住霍府。”
霍曜撫著雲歌的頭,極溫和地說:“只要你覺得高興,不管你想做什麼都去做,若需要幫手,就派人來找我,這世上,我只知道你一人是我妹妹,別人,我都不認識。不過,記住了,等心頭舒服一點時,就忘記長安,回西域,我們叫上二哥一起去爬天山。”三哥罕見的溫柔中透著好似洞悉一切的理解,雲歌眼淚嘩嘩直落,嗚咽著點頭,心中卻明白天山依舊,人已不同。等雲歌不哭了,霍曜牽著她,走到霍光面前,“叔叔,侄兒告辭。”
霍光站了起來,“路上小心。見到你爹,就……就……”兄弟二人只怕永無相見之日。這些年,他所做的事情,大哥應該全都知道,一切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霍光苦笑了一下,說:“你安心回去吧!我會照顧好雲歌。”霍曜對霍光行了一禮,轉身而去。
雲歌追送到門口,看三哥和阿竹翻身上馬,策馬離去。
寒夜中,三哥的背影越行越遠,雲歌覺得心中唯一的暖意也越去越遠,到最後,只有掌中的一副耳墜,刺得掌心陣陣疼痛。霍光咳嗽了幾聲,清了清嗓子說:“雲歌,當心身子,不要站在風口裡。過一會兒,等僕人備好馬車,我們就回家。”雲歌將發繩小心地掛到了脖子上,輕撫了一下上面的墜子,默默走回了屋內。
一直不說話的霍成君卻是猛地一下把懷中的手爐砸到地上,從榻上跳起,急匆匆地要衝出屋子。
霍光斷然喝道:“成君!”聲音中有不容違背的威嚴和隱含的警告。
霍成君停在了門口,看不見她的神色,只看寒風吹拂,鼓得她的衣裙簌簌直抖。好一會後,霍成君緩緩回身,盯著雲歌,行了一禮,“姐姐見諒,是妹妹無禮了。”
Chapter 7 故劍情深千載頌,人心難測萬古理
民間若有長輩去世,需守喪三年才可論婚嫁,天家以月代年,“三年”喪期早滿。霍成君如眾人所料,順利入宮,得封婕妤,賜住昭陽殿。不過因為孝昭皇帝還未下葬,所以並未舉行什麼大的慶典。官員們比較了一下許婕妤和霍婕妤所住的宮殿,誰輕誰重已經一眼明瞭,一個個開始琢磨著準備什麼禮,到時候好能最快送到霍府,恭賀霍家小女得封皇后。霍成君入宮後不久,一頂青帘小轎將另一個女子抬進了未央宮。她侍寢了劉詢一次後,得了個“長使”的封號,賜住偏僻的玉堂殿。“長使”的品級,光聽名字就可以明白,不過比普通的使喚宮女稍強一點,所以朝中眾人都未留意。只有住在金華殿的許平君和大司馬霍光留意到了這位姓公孫的女子。因為劉弗陵壯年駕崩,事出倉促,帝陵還未竣工,所以遲遲不能下葬。在如何安葬劉弗陵這件事情上,劉詢十分為難。如果舉行盛大的葬禮,一是國庫吃緊,二是時間上會耽擱很長,修建帝陵往往需要多年,天氣漸熱,總不好一直停靈梓宮。可是如果簡單了,他更怕朝臣日後的非議。為了此事,劉詢幾次徵詢霍光的意思,可霍光這個老狐狸,從不肯正面回答他,總是搪塞著說“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