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一日無君,一日百事不興。
霍光頭疼萬分。
霍成君推開書房的門,看父親盯著牆上的彎刀怔怔出神。
“爹?”
霍光立即把手中的信收了起來,“成君,有事嗎?”
霍成君走到霍光身後,幫霍光捶著肩膀,“爹,自皇上駕崩,你就沒怎麼休息過,今天早點休息吧!”
霍光疲憊中湧出了無力感,“人算總是不如天算!烏孫的國王早不去世,晚不去世,偏偏趕著了這個節骨眼去世。”霍成君道:“爹爹,不要太過焦慮。只要新帝登基,父親透過他將政令頒佈,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一直沒想明白國璽和兵符去了哪裡,雲歌若身藏國璽、兵符,她應該要用國璽和兵符為皇上辦事,不會遠離長安,可直到現在她仍然不露面,皇上到底在想什麼?”霍成君想了會說:“爹,你有沒有覺得皇上挺奇怪的,他為什麼沒有頒佈旨意,指定是誰接位?”
霍光不說話,這個問題他也想過,甚至暗中做過準備,打算用雷霆手段應付一切,可皇上無旨意,所有的計劃驟然都落了空,這個劉弗陵從來不按棋理落子!“爹,你覺得皇上屬意的人是誰?”
“現在看來,應該是劉詢。如果是劉賀,趙充國就不會一直反對劉賀登基,國璽和兵符也不會一直失蹤。哎!”霍光長嘆,“都是當年一念之仁,否則今日就不必……”霍成君不解,仔細想了會,試探著說:“爹爹的意思是爹一直知道劉詢。”
霍光冷哼:“若不是我,你以為只靠衛太子的舊臣就能避開所有追殺他們的人?若不是我肯定地告訴上官桀劉詢已死,劉詢後來能在長安城外做劉病已?”霍成君小心地問:“爹爹打算怎麼辦?要不要設法把劉詢抓起來,問出國璽和兵符的下落。”
霍光搖頭,“不會在他那裡。劉詢若有兵符,長安城怎麼還會是如今的僵持局面?”霍光一邊思索,一邊說:“我大概一開始就想錯了,我一直以為皇上一定會選劉詢。可也許對皇上而言,劉詢和劉賀是有差別,但是差別並沒有大到用天下萬民的性命去爭,就如我們霍家看待這兩人,不管誰登基,都有利有弊,沒有任何一個人好到值得我們霍家為他全力以赴、誓死扶持。皇上應該只是一個傾向,因為害怕兵禍,所以並沒有孤注一擲選擇誰,他也許預留了一個時間,等誰佔了上風,他就選擇誰。”霍成君說:“那我們就慢慢等,現在仍是父親佔上風,到了皇上定的日期,雲歌自然會出現,交出國璽、兵符。”霍光嘆氣,“皇上駕崩前一定未料到有今日的局面,否則以他的性格,絕不會如此做,我朝在西域花費了近百年的心血才有今日,不能功虧一簣!我等得起,可漢家江山等不起!西北的百姓也等不起!”霍成君呼吸一滯,“父親的意思是要讓劉賀立即登基?只怕不容易……”
霍光搖頭,微笑著說:“爹本想給你挑個英俊夫婿,可……唉!劉詢雖長得不如劉賀,不過更容易讓你做皇后。”霍成君早羞紅了臉,捶著霍光嚷,“爹,人家陪著您聊正經事情,爹卻拿女兒打趣!我才不管誰做皇帝呢!”霍光決心既定,一切就不再成問題,輕鬆了許多。
霍成君坐到霍光身側,“那劉賀怎麼辦?雖然沒有正式登基,可很多人已當他是皇帝了。”
霍光皺眉思索,很久後,才道:“我還是看走眼了。能讓劉弗陵考慮將江山交付的人,絕對不是個荒唐人!”他立劉賀,又廢劉賀,劉賀必定會對他不滿。劉賀身邊的人也不能再留。既然決定了除草,就務必要除盡,否則不知道什麼時候它又長了出來,最後打蛇人反被蛇咬。聽到外面僕人稟告“大司農田延年到了”,霍光對霍成君說:“你回去吧!這些事情爹自會處理,你安心等著進宮做皇后就行了。”霍成君紅著臉,輕應了聲“是”,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