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走上前檢察現場,只見悠黎雙目圓瞪,表情扭曲,頭髮散亂,臉上和身上都有瘀傷,而一旁的地上,調料灑了一地。灶上煮著一鍋人參雞,沒蓋鍋蓋,裡面的湯已快沸幹。
我轉過身,望著蕭諾道:“她死了不到半個時辰,死前曾與人有過激烈的衝突,那些輕傷是掙扎所至,但不足以致命。”
“那麼她的死因是什麼?”
我自靴筒中抽出匕首,用當初檢測陸雙的方式同樣檢測悠黎的血液,果然,藥水再度變成了綠色。
蕭諾怔立半響,籲出口氣道:“又是雷菌。”
“這次不是放在薰香中,而是抓住她的嘴巴直接塞進去。所以你看,她的下巴處也有瘀痕。”我補充道。
蕭諾神色複雜的道:“悠黎姐姐不會武功,要殺她很容易。”
“以現場的紊亂情況來看,當時的衝突持續了一段時間,兇手好不容易才制服她,逼她將毒菌吞下。會武功的人不需要如此大費周章。”
“你是不是想說,只有兩種可能:一,兇手的確不會武功;二,兇手雖然會武功但因毒癮發作所以導致不能運用內力?”
我笑笑,道:“你也是這樣懷疑的,不是麼?”
蕭諾衝我瞪眼,忿忿然道:“我還是堅持認為,不是我二哥乾的!”
我對他這種孩子氣的行為一笑置之,蹲下身將灑落的調料一一撿起,撿到一半,突然看見桌腳底下有枚髮簪,當即將它拿了出來。
蕭諾盯著我手中的髮簪道:“那是悠黎姐姐的。”
髮簪以銅製成,樣式古樸美觀,但拿在手上的分量卻似乎輕了點。我正擰眉時,蕭諾已從我手中將它拿走,仔細端詳了片刻,然後以一種很奇妙的手法開啟了它——銅簪竟然是空心的,介面處赫然殘留著些許不知名的粉末。
他用指甲刮下點粉末,伸舌一舔,然後將銅簪遞到我面前。我學他的樣子嚐了一下,抬頭道:“寒服散!”
“肯定嗎?”
“嗯!”
蕭諾嘆道:“原來她平時就把寒服散放在這支髮簪裡帶進廚房,然後在菜中下藥。”
我的目光轉向灶上的雞湯,盛了半碗淺嘗,味道很正常,不過悠黎下藥一向分量輕,光這樣嘗是分辨不出的,便道:“現在不能肯定這湯裡是否也下了寒服散,看來有必要再抓只老鼠來試藥。”
蕭諾沉吟道:“如果湯內有寒服散,表示悠黎姐姐已將藥放入湯中,兇手沒有動這鍋湯,表示他對寒服散並不感興趣,那麼她的死,應該也與髮簪沒有關係。”
我故意往壞方向道:“如果湯裡沒有,而髮簪空了,說明兇手已經拿走了裡面的寒服散。那麼悠黎很可能就是因這枚髮簪送的命。”而目前百里城裡對寒服散感興趣的,似乎只有蕭漸一個。
蕭諾的目光閃爍了幾下,突然逼近我道:“我們要不要來打個賭,賭這湯裡究竟有沒有寒服散?”
他在挑釁,我當然不甘示弱:“賭注?”
“如果沒有,就是我輸。你可以向我問三個問題,有問必答。”
我揚眉道:“好,如果有,就是我輸。你也可以問我三個問題。”
蕭諾向我伸出手,對擊三掌,就此約定。然後我回房間測試湯中是否下藥,他則去悠黎的房間看看可還有其他蛛絲馬跡。
回房間的路上我忽然覺得很有意思,此趟來百里城,似乎不停的在跟人打賭,先是蕭左,後是蕭諾。如果和蕭諾的這個賭約輸了,即使他問的是三個非常尷尬非常異想天開的問題,也不會有太多損失,但和蕭左的賭約我若輸了……
我突然搖頭,不,我不可能輸!
這碗雞湯,就是我間接贏蕭左的第一步。
夜半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