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面這麼喊她。舒瑾說:“宋香雲硬相信他舒局長沒有貪。她說自己男人貪不貪錢不知道?除非他在外面養了婊子!”
李濟運問:“她都叫自己男人舒局長?你沒有在外頭叫我李主任吧?”
“我?神經啊!李主任,好大的官?常委,短委哩!”舒瑾又是風涼話,又是白眼睛。
一家人吃過晚飯,兒子歌兒進屋做作業。舒瑾朝裡屋努努嘴,叫李濟運進去陪陪兒子。
三四天後,艾建德在常委會上通報情況:舒澤光已被接受調查。有些常委就說,難怪有事找他,電話打不通!先聽到外頭人講,以為是謠言哩!誰都聽得出,幹部接受調查不通氣,大家有意見。劉星明也聽出這意思來了,就說:“事情來得突然,我同明陽同志碰了頭。紀委辦事很嚴肅,不會輕易調查干部,一定是有確鑿證據。我同明陽同志都簽了字,如果錯了我倆負責,主要是我負責。”
可是舒澤光出事了,幾乎聽不到議論。他老婆逢人就罵,這是政治報復!聽她罵的都是熟人,也不便多嘴,含糊幾句,趕快走掉。李濟運暗想宋香雲罵的話,猜她背後肯定有人指點。政治報復這樣的話,宋香雲是罵不出來的。烏柚男人最重腦殼,男兒頭女兒腰,摸不得的。烏柚女人罵男人,最毒的話是剁腦殼、炮打腦殼。憑宋香雲的性格罵人,她只會拿人家的腦殼出氣。舒澤光家住大院裡頭,他老婆每天出門上班,出了宿舍樓就開始罵,一路罵將過去。“你們等著吧,等著國家賠償吧!”李濟運有天聽她這麼罵著,更相信她背後有人出主意。依宋香雲的見識,應該不知道什麼是國家賠償。
沒想到查了二十幾天,案子節外生枝,又進去了三個人。一個是物價局副局長,一個是收費股股長,一個是物價檢查所所長。副局長叫餘尚彪,另外兩個幹部是無名小輩,名字李濟運沒記住。多幾個人進去就叫窩案,人們就有了談論的興趣。網上飛出帖子:“一窩老鼠貪汙五萬元,一縣百姓多交五百萬”。副標題是:“烏柚縣物價局爛透了!”網上帖子的題目總是先聲奪人,內容未必就是那麼回事。李濟運看看帖子,無非是縣電業局為了電力提價,給物價局送了五萬塊錢。每度電提價一分五厘,電業局每年電費收入增加了近五百萬元。五百萬數字說起來很大,實際上每度電也就加了一分五厘,攤到每個人頭上每年多了五六塊錢。電力提價未必沒有道理,只是行賄受賄說不過去。電業局不給物價局送錢,電價也是要提上去的。如今辦事總得打發,早已成了慣例。
有天艾建德碰到李濟運,說:“老舒嘴硬,一個字都不吐。”
案子正在辦理,不能在外頭說的。可兩人都是縣裡領導,就私下裡說說。李濟運笑道:“都說你們辦案很有辦法嘛。”
艾建德說:“辦法都用盡了,他硬說自己清白。”
李濟運也不相信舒澤光清白,物價局進去幾個人,未必就他一乾二淨?他回到家裡,再聽舒瑾說宋香雲罵街,就說:“她還罵什麼?物價局進去四個人了,他舒澤光跑得脫?”
舒瑾說:“推土機講,全世界人都貪,我舒局長都不會貪!”
“不貪就好嘛!馬上就會移交司法,沒事肯定還他清白。”他想舒澤光乾淨,黃河水倒流!
大清早,李濟運在銀杏樹下碰著老同學。劉星明說:“濟運,我感到很痛心。舒澤光進去之後,我一直指望他沒事。看來真有事了。聽說物價局還會有人進去?”
“我也不希望他們有事,但情況已經這樣了。老同學,你也不必難過。我們再痛心都沒用,誰叫他們自己不爭氣呢?”李濟運握握老同學的手,想快點離開。
劉星明卻抓住他的手不放,說:“我一直沒有議論這件事,因為心裡有疑慮。看來是我誤會星明同志了。我得找時間同星明同志交交心。”